脆脆鲨

静安买房 指日可待🔥

与一个万姓写手交好 且关系甚笃

逐月的人

一颗梧桐 ooc 借壳而已  全员单恋  都是乱写 打发时间

我恨我这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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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这种感情很奇怪,说实在的,我一时间并不明白它是什么时候存在我心里的,但是它存活下来了。啊,我小学的时候,生活课的老师带我们去种非洲菊,这是一种很好养的花卉,但是我的却很久却没能开花。我把它放在阳台上,因为太久了,后来甚至就在眼前,我都会忽略它。但有一天,它突然开花了,密密匝匝的金色。”

 

这封信里写了太多琐碎细节,每每将要说到重点,他就会写一些旁的事情。就像快要牵住他的手时,他会突然转身,眺望远处的江景,说一句天气真好。尹柯缓缓翻页,最后一行,他的笔迹不再犹疑歪斜,很平稳肯定地写下。

 

“我喜欢你。”

 

夏季傍晚的风吹进邬童书桌前的窗户,他窗台上那株长势旺盛的非洲菊丝丝的花瓣飘扬,几张信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吹起尹柯略长的额发,他转过头,看见端着一碟子苹果的邬童。他不再退缩地看向远方,微垂的眼盯着尹柯手中的信,“还给我。”

 

尹柯跑进大片发红的黄昏里,风扑簌簌地将两旁的香樟吹响,他一口气跑出了邬童家小区,跑出了两条街,鼻间是他家附近的蛋糕店散发的甜味,他弯下腰微微喘了两声,又继续跑,跑进令他安心的自己的家,他妈还没有回来,桌上摆着中午吃剩的几盘菜。

 

他打开卧室的门,不小心撞到了脚,痛得甚至喊不出声,他倚着门滑下去。他忽然明白了一种疼痛,即痛苦万分也哑口无声。

 

他用力去喜欢的人,也在用力地去喜欢别人。

 

中加与月亮岛只相隔两条街,可生源与教学质量可不就是两条街的距离,月亮岛是有名的差生堆聚地,他们三三两两地翘课在篮球场上打球时,中加的学生恐怕正伏案狂书,害怕落下一分。

 

“6号,犯规啊!”,班小松吹哨,尖锐声音震得人一身鸡皮疙瘩,犯规的人还在横冲直撞,那裁判索性直呼其名,“尹柯!干什么!”他撞开许多来拦的人,跌跌撞撞来到篮下,球就在双手之间,只要跳起,可他却只是呆呆立在篮筐下,将球扔向背后。

 

众人一时摸不清头脑,班小松一看他扔球,索性也扔了哨,让一边坐着的人接替上,他搂着尹柯的肩,问,“怎么了,你今天一直这张臭脸。”他不讲话,看场上人来回地奔,班小松看看他,又看看场上,随意问起,“邬童呢,怎么不来?”他仍不作声,只是看到一人手滑,将唾手可得的分数拱手让人,尹柯皱眉,反问班小松,“中加大概几点放学。”

 

“也是五点半吧,不过按他们那学习劲头,估计新闻联播不放,他们不走。”,班小松疑惑,“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一会放学,陪我去趟中加,堵一个人。”,他灌下半瓶水,双手反撑在长椅上,看着无垠蓝天。班小松一听眼里烧起一把火来,他们很久没找人茬架了,于是赶紧联系了一堆与他们相好的人来。

 

尹柯本只想与班小松两个去的,却没成想后天跟着浩浩汤汤一大队人马,他懒得讲班小松。中加还没放学,一伙人就站在他们校门口车棚那块,等放学铃响,中加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来,看见他们都躲在一边,也有好奇的,边走边看他们,嘀嘀咕咕交头接耳的。

 

不久走出一个短发圆脸的少女,她本来只是斜睨了一眼他们,突然看见了人群里的尹柯,她似想确认般地又仔细看了一遍,环顾四周,碎步跑向他们。中加的人如鸽群,等栗梓站定在尹柯面前时,他们便一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班小松以为要堵得就是眼前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少女,刚站出来准备威吓,没想到这女孩小小个头,眼里气势却强,只冷冷看他一眼,班小松便喉咙发痒,话出口变成咳嗽声。栗梓先开口,问尹柯道,“你们来这干嘛?邬童呢?”

 

夕阳透过车棚蓝色的顶,打在尹柯侧脸一片蓝盈盈的光,“我就是来这等他。”,他脚尖踢起一小块碎石,懒懒倚在一辆自行车上。“你来这等?”,栗梓最讨厌他这副忧郁腔调,“他又不是中加的。”“可他的心在中加。”,尹柯抬头,嘲讽笑笑,“你肯定也知道吧。”

 

不止一封信,厚厚一沓,被藏在邬童书桌下,藏在一个不见光的角落。

 

栗梓与他是青梅竹马,又同住一楼,直到初中都是一校一班,想来其中因由她最清楚不过。栗梓上下打量尹柯,“那也不是你来这的理由。不要把事情闹大。”,他将碎石踢飞,并没有离开意思。栗梓转身走向校门口保安室,不一会就有两个保安跑过来问话,尹柯站直了回,“不好意思,就是来等人,看来等不到了,我们马上就走。”

 

尹柯向今天来得人道歉,让他们白跑一趟,尹柯在这群讲义气的混混里向来名声好,一来他打架厉害,二来很讲信用,他们也没有别的话,就这么散了。班小松拍他的肩,“本来是要干嘛,找谁?谁惹你了?”“没人惹我,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其实早在栗梓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看到要找的那个人了。

 

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淹没在穿着相同校服的人群里,这就是邬童的心上人。

 

他本就没想做什么,也许找到他,和他说上两句话,和邬童有没有关都可以,或许问问他见没见过金色的非洲菊。他见过了,在长郡北角一个小区的43号楼下,蓝色的丝绸窗帘紧紧拉着,而那盆开得正好的花却夹在玻璃窗后。

 

在许多个他送邬童回家的下午,他会等他上楼,然后半身探出窗外,晒红的双颊,飞扬的鬓发,他会大声地朝他喊一句再见,尹柯会摆摆手,让他小心不要跌出来。“我一时间并不明白它是什么时候存在我心里的。”,尹柯想他可以回答,就在每天的这一刻,无数的再见叠加,厚厚积压在人心上。

 

楼上栗梓的窗帘刷地拉开,她没有推开窗,只是与尹柯对视,片刻后,她拉起窗帘,走到楼下,砸开了邬童的门。他的脸色不好,眼神有点痴茫茫的,栗梓本来火大想要骂他一通,可看到他这副神魂不在的样子,又开不了口了。

 

“你知道尹柯今天去中加了吗?”,邬童猛然抬眼摇头,眼瞳摇晃,栗梓问他,“那你总知道他现在在楼下吧。”,他又黯然起来。“你不能就缩着什么都不做。”,栗梓扯他,但显然拉不动这个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可他的语气却连栗梓一半的坚定都没有,“可我没脸去见他。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手里捏着的手机反复震动,尹柯已拨来许多通电话,栗梓无奈道,“什么都好,道歉也好,和好也好,不能让他总等你。”

 

邬童从窗帘的一隙中去看尹柯,他站在楼下,周遭无人,只有伶仃几只雀,他是如此寂寥。栗梓走到他面前,和他讲了几句话,他朝楼上看去,邬童掌心中的手机再次开始震动,他颓然地转身陷在床铺里。

 

他是个十足十的笨蛋,叫一个这么好的人碎裂在自己面前,昏黄的光线下,他犹记得尹柯颤抖的眼睫,擦身而过时,他难以抑制的喘息声。邬童埋在被子里,尝到一点窒息感觉,要去道歉,好好和他再见。

 

尹柯原以为等不到他,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从楼上下来,眉宇间并不再开朗,他解下手机上那个小小的棒球挂件,递还给尹柯,这是他们花了三十块在抓娃娃机那好不容易弄来的,当时还互嘲了一番冤大头。

 

尹柯没有伸手去接,邬童看他坚决而又隐忍的样子,只好将棒球捏在手里,由它被挤压变形,“尹柯,对不起。我知道,玩弄他人感情最无耻了,我不该把自己求而不得的感情寄托在你身上,也不该骗你说我喜欢你。”“你没讲过。”,他淡淡的,一词一句却滚烫,“你从来没有对我讲过,喜欢。”

 

他们第一面,是在篮球场上,尹柯满身的汗,前路被一个长着虎牙的男孩子挡住,因为他没谈过女朋友,相熟的有打趣他喜欢男孩的,他也不置可否。原以为只是一桩玩笑,也没料到竟慢慢传开,眼前这个男孩与其说是害羞,脸面上感觉害怕更多一点。他打着颤,对尹柯说,“我,我。”

 

实在太过可爱,尹柯难得有耐心,汗津津地任凭风吹,“你想说什么?”他抬头,几乎是喊出声来,“我,可以请你吃刨冰吗?”还没有入夏,春天有时仍会吹来一阵阴冷的风,尹柯看着他细软的头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好啊。”,邬童的眼似有魔法,叫你说好便好,说走就走。

 

那家刨冰店没有开门,他们只好买两根绿豆棒冰啃得咔嚓响。

 

邬童垂下头去,他捉住尹柯一条手臂,把那个棒球挂件硬塞到他手里,抬起头,“是我错了,任凭你打骂,你要什么补偿,我能做到就一定做到。”“你做不到。”,尹柯抓紧那只棒球挂件,“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我很憧憬的人。”,他与栗梓就读的那所民办初中,很看重学生成绩与升学率,座位都是按成绩排的,惯用题海战,邬童书读得不好,每晚做题到一两点,第二天强打精神认真听课,仍旧毫无所获。他一时被打压地自我厌弃,班里除了栗梓,他没有人可以说话,“他对人很温柔很耐心,不在乎你在别人眼里是好是坏,那段时间里,我很感激他。”

 

这样一场卑微的暗恋,他一直仰望着一个人的背影,可望而不可及。他与栗梓坐车回家,与他顺路,邬童会坐在最后一排,可以毫无顾忌地这样凝视他,可从来没有与他打过一个招呼。

 

尹柯静静听完邬童的故事,把自己那份烂在肚里。

 

邬童上楼从窗户往外望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再见,空气里是浓烈苹果香气,他父母同事送来了一大箱糖心苹果,怎么也吃不完,尹柯每天送他回家时,他便拿一颗酬谢他,快吃了半箱,剩下的就要在这闷热的夏天统统烂掉。

 

水果将烂时,气味最香甜,感情却相反,苦涩蔓延。

 

邬童与月亮岛的大多数学生不同,他从来不迟到早退,永远兢兢业业,与栗梓一个时间出门,一起坐车,栗梓比他早下一站路。他麻木着,机械地与栗梓打招呼,已是一具被掏空肺腑的行尸走肉。“你校服都没换。”,栗梓瞥他一眼,看他匆匆忙忙地回去换衣服,又无事人一样回来,“你根本就是失恋了吧。”

 

她轻飘飘说完这句话,扔下发愣的邬童走了。他害怕在学校遇见尹柯,尽量避免去篮球场,每天都龟缩在教室,可偶尔下课会不自觉去看楼下打篮球的人,尹柯并不在。他们有一两个礼拜没有碰面,邬童会穿两条街去等栗梓放学,和她一块乘车,也会见到连一句告白都没能对他说出口的人。

 

邬童还是坐在最后一排,他们大概有一个多学期没有见过,碰见时,他微笑着与邬童打招呼,邬童唯唯诺诺地应了,他从前总期盼能与他好好打一个招呼,此刻做到,却觉得没由来难过。他们要早几站下车,走前邬童鼓起勇气与他说一句再见,他坐在窗边笑着回了再见。

 

中加学子果然不到新闻联播不回家,邬童下车时已过傍晚,天色暗沉,朦胧露出月亮。公交车发动,车窗震动,他怔怔看着里面那个人,看着他面目模糊,慢慢远去。邬童忽然不可抑制地奔跑,栗梓在后面大喊他,却跟不上他脚步,渐渐失了力气,旁边有个人跑过,轻声同她说了一句,“我来追。”

 

尹柯以为他会跟着跑到下一站,所以一个劲地往前跑,甚至超过了邬童几步,才发现他停在了半路。他站在路边,依旧眺望远方的江景,尹柯平稳了气息,小心翼翼靠近他。邬童转头见到是他,片刻惊异后又无奈苦笑,“你怎么在这?”“我来送你回家。”,他说得这样稀松平常,邬童眼眶发酸,若追来的事栗梓,他或许还有可能强装笑脸。

 

他努力朝尹柯微笑,换来他一句,丑死了。“我发现了一个道理。”,他望向天边的月,他所追逐的不是一辆总会停在终点站的巴士,他追逐的是远方的月亮,“月亮离我太远了,我拼命地追赶所缩短的那点点距离,不过是忽略不计。”

 

尹柯抬手替他抹掉汗与泪水,问他,“邬童,要去吃刨冰吗?”回去路上,遇见栗梓,她着急的眼眶濡湿,大骂邬童,“你这傻子,要吓死我!”,他们仨摇摇晃晃地去刨冰店,今天还是没有开门,只好又买了三支绿豆棒冰。

 

栗梓对尹柯态度一向暧昧,他还是邬童男友时与她见过几次,她态度不差只是总很冷淡,今天难得和他走在一块讲几句话,“我们像是高中小团体女生,放学不回家,在外面吃吃东西闲逛。”一旁的邬童不发表意见,倒是尹柯反驳她说,“我不是女的。”“只是说说,不过我们也算小团体了,单恋小团体。”,连尹柯都不再发言,她耸肩笑笑,“或许不久我也要被踢出去了。”尹柯拿肘碰碰邬童,他低声与他耳语道,“栗梓有个暗恋的同班男生。”,幸亏她沉溺于自己伤春悲秋中,没听清他俩说话。

 

班小松前两天还问他要那天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尹柯不知是给不给。

 

快到邬童家楼下,草丛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声音,不时有小猫在叫,邬童扒开草一看,有一只孱弱的小猫,眼上糊着泥巴,叫得凄惨。尹柯皱眉,栗梓拿出湿巾给它擦脸,“是被丢下了。”邬童本想抓住他,尹柯拦下,“看看附近有没有母猫。”三个人搜了一遍没找到,邬童看尹柯,知道他向来喜欢猫,只是他妈并不允许他养。

 

邬童捧起那只小猫,“我来照顾它吧,我爸妈应该同意的。可是我不太懂怎么养,还要拜托你。”尹柯点头,轻抚小猫脑门,栗梓只不说话,觉得早已被踢出小团体。

 

尹柯于是打着看猫的旗号,仍旧天天跑来邬童家,小猫一切健康,打好了疫苗。周末尹柯来帮邬童给它洗澡,小小一只猫弄得他俩浑身湿透,邬童憨憨地笑,尹柯抹了把脸面上的水,把它裹起来,邬童在一边给它吹风,吹了一会又去吹尹柯,尹柯夺过吹风机反击。

 

邬童仍旧和他们初见那天一样,眼神澄澈,笑容可掬。他关了轰隆作响的吹风机,揉着邬童乱糟糟的头发,“邬童,也许我所作努力是及其微小的,但我仍旧选择追逐,无限向我的月亮靠近。”他俩都是一背脊的汗,风从唯一的那扇窗打进。

 

“我,我可以请你去吃刨冰吗?”

 

“突然有一天,我种下的花开了,是密密匝匝的金色。”

 

“不是,是我喜欢你,尹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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