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鲨

静安买房 指日可待🔥

与一个万姓写手交好 且关系甚笃

Diamonds

哇 终于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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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九区的热闹是从夜晚开始的,艳色的霓虹灯打在小雨浇过的湿滑地面,油烟气将这段路熏制得油腻,这家宝月楼的广式点心出名,隋玉每次来要吃上十几笼的大点才觉得不虚此行。他正加码,看今天的玫瑰油麻鸡不错,又觉得果木鸭也好,不知道选哪道好的时候,旁边玻璃窗外飞驰来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路口不动,弄得人家不好做生意。

 

宝月楼的师傅过去正要叫他们开走,副驾驶下来一个黑西装的壮汉,与他耳语几句,那师傅连连摇头,说了几句,隋玉就瞧见那壮汉朝自己方向走过来,他颔首与隋玉打招呼,“您请二楼,有包厢坐。”“可我这还一堆没吃的。”,桌上还半屉叉烧包,俩蛋挞,一碗八宝酥酪只挖了一两勺。那人旋即叫了服务生过来,“全帮您拿上去。”,隋玉特地嘱咐还剩几块的卤水拼盘也是没吃完的,千万别丢了,才迈开腿上楼。

 

二楼的包厢一股子消毒水味,旁边还摆了几台空气净化器,正运作,隋玉又蹬蹬往楼下跑,拦住那正收拾他那桌的服务生,“别了,我还是在这吃完了上去。”他复坐下,门口那辆车还大喇喇停那儿,刚刚下来的黑西装给看门老师傅发烟,俩人站门口不知又在讲些什么。

 

等隋玉扫荡一空,估摸着楼上那间包厢的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他捧着那碗酪出门,径直走到那辆车后座那,敲了敲车窗,里头像是没人,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搭理他,隋玉自觉没趣,一口干完酥酪上楼,黑西装灭了烟跟在他后头,检查了下四个净化器。“差不多了,请上来吧。”,那黑西装点点头,刚要走又听隋玉讲,“小德,再点份虾饺,谌少就只吃那个。”

 

再一会,就有人敲门,谌浩轩口鼻掩着手帕进来,他的另一黑西装随从体贴将门关好,他将隋玉当作空气,四周看了一圈,才放下手帕落座,他也不讲话只盯着隋玉看,隋玉左右瞟瞟被他看着,心里发毛,“怎么了这是。”谌浩轩半天冷冷开口,“九区吃饭的地儿这么多,为非要来这人多的。”“不是你说要吃粤菜?”“粤菜几百家。”“但宝月楼好吃不贵啊。”,隋玉悻悻道,“所以人多嘛。”

 

谌浩轩不与他多废话,“东西呢?”,隋玉旋即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都谈妥了,就这材料比金子还贵。”,谌浩轩并不拿出来看,打断隋玉的话,“好了,没什么事我先回了。”“诶,虾饺没上呢。”“我打包回去吃。”“回去都冷了,就这吃两口。”“我把做虾饺的厨子打包回去。”,他说得好像就是打包份虾饺般轻松,“现做现吃,不会冷。”

 

隋玉没话讲,不愧是你谌浩轩。

 

“我这两天才回来,听说,你想吞了西角那块没成,人家现在闹翻了。”,谌氏三天前于西角与人火并,现场和年三十晚上放鞭炮似的,“那边都是外头移进来的,不是本地人,凶得很,这几天当心点。”“我需要当心吗?”,他喉咙细痒,不禁咳了两声,看着墙角那台净化器,目光要杀人。

 

“你是不需要,谁敢惹您啊。”,隋玉忽觉得冷,抱肩道,“我还是看好我自己吧。”“要给你配俩人吗?”,谌浩轩又将手帕拿出来,“隋玉,要防身的家伙什,到我那里拿。”“不用了,我就搁家待着,我也打包外卖吃。”,隋玉笑嘻嘻的,皮又痒了,敢搭谌浩轩的肩了,“这仿生人,做得怎么样了,别材料也都弄好了,结果做不出来,咱可就大亏。”

 

“研究基地在哪儿,你知道,自己去看。”,谌浩轩甩开他的手,隋玉也不恼,哈巴狗一样给他开门,临了还弯腰招呼,“您走好。”就见他两边站了四个一水黑色的一米八随从,后头还跟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点心师傅,估计就是做虾饺的,他们气势汹汹地走出去,大门已多停了一辆车,隋玉暗自懊悔刚刚没多点几份虾饺。

 

谌浩轩在外头看起来再怎么说一不二,趾高气昂的,回头到家,还是要低眉顺眼给他老子汇报,挨他老子的骂,“西角的事做得不好,要么谈,要么打,现在拖泥带水,倒给了人家把柄。”“嗯,知道了。”谌父听他咳嗽,不禁侧目,“出去了,见过隋玉了。”他点头,咳得越加厉害。“你这病还是要看,仿生人也差不多了,隋玉回来帮忙,估计就这几个月的事。”“我明白,我先回去吃药,您休息。”,谌浩轩捂住口鼻出去,钻进车里,他与他爸并不住在一处,他住得远,在郊外,反而离他们那个科研基地更近。

 

谌浩轩对一切人身上的气味过敏,处在这个信息素爆炸的世界里,每一天都如同凌迟。他是不折不扣的alpha,其实只要他愿意,做个转beta的门诊手术就好,几千块就能彻底根治的疑难杂症,他生生挨到如今,只因为alpha标志着天赋强权,决定他人生死。

 

可过敏时,他却不清楚,到底他是刀俎,还是鱼肉。

 

隋玉回下九区的大半月后,仿生人彻底完成,被送到谌浩轩别墅里,他躺在一只透明茧状的壳里,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但他的一根手指,甚至一片指甲,都是数不尽的钱财与心血打造而成。盖顶打开,一丝气味也无,隋玉示意谌浩轩在这具仿生人额头按下指纹,“之后,他就独属于你,只有你能操纵他,他的一切都围绕着你。”

 

好像一句誓言,多诱人。

 

谌浩轩并不着急,他从上到下地打量这具身体,他穿着工作人员一样的白色防护服,眉眼细秀,总让人觉得莫名的熟悉,手拂过他的脸颊,就好似真人一般,只是冰冷,毫无感情,一如谌浩轩的手,他的触摸亦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等开机了,他会自动提高体温,甚至可以调节。”,隋玉讲解,“他可以满足所有需求,也包括生理的哦。”谌浩轩瞟他一眼,他识趣闭嘴,“就是说说嘛。”

 

他额头处有一块软软的凹陷,恰好嵌进去谌浩轩一节食指,片刻蓝光如波纹散开,在仿生人身上游走,等一切隐去,他缓缓睁眼,谌浩轩以为他的眼瞳会是刚刚那样的蓝色,但迎上的却是普通人的一双黑色眼珠,额头食指按压的地方,光洁如初。他同新生婴儿那样微笑,露出一对尖锐而小巧的虎牙,“你好呀,谌浩轩。”

 

“他知道我名字?”,谌浩轩下意识去问隋玉,隋玉还没开口,小仿生人道,“您刚才已经在我身体里输入了所有的信息了。”,只凭一节手指,谌浩轩两指摩挲,小仿生人又说话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夏常安,您可以叫我安安的。”“安安?夏常安?”,隋玉反问,谌浩轩不明所以,“他的名字是谁取得,不应该由我来取吗?”“他应该叫001的,没有名字。”,隋玉也不解,“我是后半才接手的,这应该是之前的总工给他设定的。”

 

“不论经过几个总工,最后负责人是你,你连这个都不了解吗?”,隋玉一被质问就四处乱瞟,当时唯一要求就是快,他忙着赶工,没能细察,现在只好打马虎眼说,“诶呀,这毕竟是第一版,肯定有要改进的部分。”谌浩轩犹想发难,夏常安扒拉着壳子外边,好可怜地问他,“浩轩,不喜欢安安的名字吗?”

 

这仿生人明明没有味道,可却也令谌浩轩头昏脑涨,神经疼痛,“叫我谌先生。”“浩轩,也不喜欢浩轩的名字吗?”,夏常安眨眨眼说,“那主人,怎么样?”“隋玉,不是说只听我的话,百依百顺?”,谌浩轩俯下身,平视夏常安,“怎么,还会反驳我的话?”夏常安好无辜地看他,撇嘴不情愿地喊,“谌先生。”

 

“你看你看。”,隋玉嘴硬,但生怕再惹出点什么事来,只能找借口开溜,“你先用着,有什么不满意的,再打电话找我哦。”“隋玉拜拜!”,夏常安盘腿向隋玉摆手,隋玉一溜烟跑了,他又满心满眼的谌浩轩。

 

“你认识隋玉?他给你植入过什么程序?”“我是通过谌先生您,获得有关隋玉的信息。”,他总算从那茧里面出来,“我对隋玉的所有认识,都基于您对他的所有认识。”,他有些浮夸地打了个转,走到谌浩轩身边,“谌先生,一会要出门吗?我可以跟着您一块去吗?”“不用。”,他一会要与西角的再会面一次,不想身边带个麻烦。

 

“真的不用吗?”,夏常安看他换上西装外套,毫不留情地冷酷转身,只好又扒拉着门框,“真的不带上安安吗,谌先生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危险。”,谌浩轩从玄关柜子里拿出把P18C,哐当上了膛,夏常安嘟嘴,“安安还可以红外消毒除味哦!”谌浩轩这才看他,“走吧。”“要换衣服吗?”,他怪欣喜的,一蹦一跳,“不用换的正式点吗?”“闭嘴,走。”,谌浩轩给他下脸子,也没能拦住安安半分,“好的,都听您的,谌先生。”

 

西角龙蛇混杂,几股势力盘踞,谌浩轩今天见的是其中一位领头,他是南边人,别人喊他阿细。他带的人手不多,算上夏常安,拢共八个,他深谙在别人低头,就算拉了一卡车,也未必保得全,夏常安坐在他身侧,正从车窗往外看,一脸天真模样。

 

阿细是吊梢眼,说话声音也细,略略沙哑,满屋子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一人漏出一丁点,也够谌浩轩受的,他习惯性地掏出手帕掩住,夏常安走到他面前,“谌先生,我先进去吧。”,他轻松推开大门,将各种味道杀个精光。

 

两厢谈判,阿细不满意谌家的条件,又看对面谌浩轩阴阳怪气的不舒服,一连想到前几天他们这死了好些兄弟,不如反手做场鸿门宴,他瞥眼示意旁边人,那人捧着茶慢慢接近,杯子底还没磕上台面,短刀就先出手了,谌浩轩手下反应迅速,挡了这一下,刀子扎到他右胸,拔出时血水飙溅,落在谌浩轩肩处。

 

阿细的人一刀未中,再下刀时,额处抵上冷冷枪口,谌浩轩环顾四周,敌我都已亮了东西,离他最近的是夏常安,不知他如何动作,抢了对方的一把霰弹指着,那人没了武器只傻呆呆站在那里,再底下,是小德倒在血泊里。

 

没人敢动,这么多人喘气声都小,谌浩轩咳了两声,忽然发现没多久之前,也是这个位置,他赋予了一个人生命,在他咳第三声的时候,那人的血从颅里飚出,撒了他一脸,谌浩轩只是收了枪,拿手帕简单擦了擦,他对阿细讲,“这是谈不拢了。”,谌浩轩拖过椅子坐下,“我想看看,今天,咱们俩之间,到底是谁不想活着出去了。”阿细屏息,显然是被威慑到了,他再一次犹豫,“谌少,我知道你厉害,但你想过没有,这好歹是西角,是我的地方。”“西角?”,谌浩轩微笑,他难得笑,“这是下九区,如果今天我没走出去,明天,我要你西角但凡喘气的,都活不下去。值不值,你自己考虑。”

 

“谌少,下得了这个狠心?”,阿细明显松动,谌浩轩继续讲,“我下不了,所以来和你谈,但谌家是我父亲说了算,他下不下得了,我不保证。”人人都知道谌父手腕,下九区本就是法外之地,谌父当年血洗敌家一事,犹叫人胆寒。“若我不动你,用您去和谌爷谈,换到的会不会更多。”,阿细佯装玩笑话,谌浩轩配合他笑了笑,“比起死,我更讨厌别人拿捏我,谌家死一个,你死一家。亡命之徒才用这招,阿细,不想在西角呆了吗?”

 

阿细长长叹了口气,坐下了,他的人收了东西,夏常安一看周围场面,把抢来的枪双手捧着还给对方,还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就开始着手处理阿德的伤,夏常安的系统检测到他还有救,虽然刀口很深,但快速止血后送医还来得及。他瞄了一眼谌浩轩,他还悠然自得地和对面谈条件,夏常安等得无聊,将小德的三七分整齐打理好,听见一声走,立马两手把一米八的小德公主抱起来。

 

“伤得怎么样?”,直到离了西角,谌浩轩才显出急色,小德显然是失血晕过去了,抱着他的夏常安回,“重伤,要紧急救治。”他这才正眼看夏常安,“你和他一辆车,去医院。”夏常安摇摇头,“安安要和谌先生一辆车。”这仿生人死脑筋,谌浩轩懒得和他纠缠,本想先一步上后面那辆,结果他把小德交给别人,屁颠屁颠跟过来,气得谌浩轩头疼,又开始过敏。

 

忽然一切浮起的味道散去,他似乎不可置信地看向夏常安,他圆鼓鼓的脸颊,“谌先生,不仅是信息素,别的味道也不喜欢吗?”“不喜欢。”,他冷冷别开眼。

 

“最讨厌,血腥味。”

 

谌浩轩要先回去将身上沾满血的西装换下,他嘱咐手下人一面去医院随时注意小德情况,另一面要盯紧阿细。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夏常安则在厨房里鼓捣,他叉着腿坐在冰箱前面,看谌浩轩走过来,举起块牛排问他,“谌先生饿了吗,您喜欢吃什么,安安都会做。”“我喜欢吃什么?”,谌浩轩倚在门边,“你没有信息吗?”

 

“有啊。”,夏常安揉搓那块牛排,“但是由谌先生告诉我的话,感觉不一样啦。”“我用你,就是为了方便,别七想八想的。”,他打量夏常安一眼,看他还穿着那件防护服,衣摆处血迹斑斑,“去换件衣服,还有别坐在地上。”他一骨碌爬起来,放下东西,显然又开心起来,“穿什么好呢?”

 

“做饭,就穿做饭的衣服。”,谌浩轩把上次给虾饺师傅的置办的厨师服丢给他,看到夏常安吃瘪,嘴巴翘得可以挂瓶的样子,心里畅快些,“去吧,做好了叫我。”他委屈点点头,嘟嘟囔囔说些安安不喜欢这件衣服什么的抱怨话走开了,谌浩轩只觉得用个仿生人比雇佣人还麻烦,人好歹怕他,见他知道厉害,知道厉害懂得顺服,夏常安则全然不顾忌。

 

人原来也有人的好处,感情充沛并非完全坏事。

 

“谌先生,吃饭了!”,他从一楼厨房喊起,喇叭一般走上二楼,谌浩轩出门看到他穿那件略宽大的厨师服,还不知从哪里弄出一顶厨师帽,还翻出了一个口罩戴好,还真有点中式大厨意思。“哪来的帽子?”,一听谌先生问他,夏常安开心讲,“是我刚刚在一楼的储物间做的,那里有缝纫机呢。”

 

谌浩轩向来不是一个对他人行为感兴趣的人,但面前这个还会略略娇羞的夏常安让他忍不住好奇,他知道仿生人不论在任何方面都要强出普通人百倍,他们是高度精密计算程序下产物,只是,“为什么要做帽子,我没有给你下任何指示。”“因为,谌先生说,要穿做饭的衣服,厨师服应该有一定配套的厨师帽呀。”,他边说边扶扶自己的帽子,“我按照网上的教学视频,五分钟就做好了。”

 

顺服是学不来,还很会抬杠,叫人哑口无言。幸好菜烧得还算合胃口,谌浩轩不爱吃西餐,夏常安就把整块的雪花切成一条条,做尖椒牛柳吃,真是暴殄天物,他不用吃,席间就捧脸注视谌浩轩,“谌先生,好吃吗?”谌浩轩好歹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物,十分经得住他看,“还可以。”,夏常安只听这三个字就心满意足。

 

仿生人不需睡眠,但到了晚间,夏常安还是巴巴跟到卧室里,谌浩轩瞥他一眼,并不搭理他,靠在沙发里看新闻,他就小跑过来伏在他脚边,脑袋枕在他膝头,“谌先生,安安想要一套睡衣,睡觉要穿睡觉的衣服。”

 

谌浩轩,谌家独子,九区凡他手底下的人从未有人拂逆过他的意思,他长到现在年岁,即便是青春期那会,也从未逆反过他老子的意思,他以为他一生最大优势就是认命,知道什么命成什么人,或许再没什么大成就,但胜在起伏波动也不会大得无边际。

 

今儿第一次,遇上这么想让他好好斗一回的人物,“你不用睡觉,不需要穿睡衣。”“不是的,安安不会睡,但是会躺着,躺着就要换衣服。”“歪理。”,谌浩轩不管不顾起身,夏常安只好委屈从他身上起来。“还有,说了叫你不要坐在地上,一句命令,我不想说几遍。”,夏常安缓缓起来,捏着厨师服的衣襟,“安安知道了。”

 

“你不用躺着,去站着就好了。”,谌浩轩看着夏常安那双圆眼睛,忽觉自己像是什么地主扒皮,专门刻薄下人,“也不用站在这里,站楼下大门口吧。”那双眼睛眨巴两下,便水光粼粼,一包泪将将团在眼眶里,谌浩轩问他,“仿生人也会哭吗?”“会的。”,他小声回答。“那赶明让隋玉帮你设个程序,改掉了,只会笑。”,夏常安看着面无表情的谌浩轩,不知用什么方法,眼泪又如蒸散一般没了,他慢腾腾挪到门外,一步三回头,谌浩轩仍不发一言。

 

听到他下了楼,谌浩轩才走出来看,正缩一团听话地蹲在底下大门口,“让你站着,不是蹲着。”夏常安往上望了一眼,一句安安知道了说得百转千回,他站起来,抿嘴看了谌浩轩好几眼,看也看得百转千回。

 

“上来吧。”,谌浩轩一喊他,他那愁云密布的神色瞬间转晴,大晚上出太阳,蹬蹬跑回卧室,谌浩轩还坐在那沙发椅里,他却不敢再过去了,垂手站在门边聆听教诲。“不管你是人,还是仿生人,你都是我的下属,做我的下属,只需听我命令吩咐,不要提要求,事做好了,自然有奖励。”,这是他一贯驭下手段,谌浩轩不仅对人的信息素过敏,甚至对人都过敏。

 

“什么奖励呀?”,夏常安欣喜问他,一瞥见谌浩轩的脸色又不敢说话了,“安安不用奖励,安安喜欢谌先生,只要谌先生开心。”“仿生人也懂喜欢?”,谌浩轩真要叫隋玉来看看,是不是程序出了什么问题。“安安喜欢谌先生,谌先生喜欢Omega,Beta,还是Alpha,没有数据呢。”,夏常安这样一讲,倒让谌浩轩想起隋玉早上的荤笑话,确实造仿生人有一部分是谌老出于对他生理需求这方面的解决方案,只可惜他并不是重欲的人,又浑身对任何信息素都有过敏反胃的症状,想来夏常安说的喜欢,大概是为讨他欢心才设计的。

 

“都不喜欢,喜欢一个人。”,他懒在沙发里,今天发生这许多事,身心俱疲,摆手要这个麻烦的小仿生人出去,“你就去外面那间客房躺着,橱里有套睡衣。”夏常安再也不胡搅蛮缠,他悄悄将卧室除味一通,“谌先生,晚安。”

 

一大早的夏常安就开始忙活,务必要谌先生满意,他已提前将别墅里里外外都消毒换气,做了谌浩轩喜欢的中点,做完这些又换回了那套海蓝色的睡衣,静卧在客厅沙发里,谌浩轩的生物钟再过五分就会下楼吃早饭。

 

果然仿生人的测算很准,谌浩轩穿戴整齐下楼,夏常安一见他就端正坐好,“谌先生昨晚睡得不好。”,谌浩轩没回他,只夹过一个炸油果吃,他自顾自地讲,“安安都有在检测谌先生的睡眠状态。”隔了几堵墙,深夜里,夏常安的耳边是谌浩轩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他换上衣服,本要让夏常安在家待命,结果他已捧了出去的那套防护服过来,若不是时间紧,谌浩轩会再想办法教训他一通,眼下只能改口,“我叫你做什么你才能动。”夏常安乖巧点头,美滋滋换好了衣服,紧跟在谌浩轩一步之后。

 

他先去了他爸那里,老头近年身体并不好,会客时间就那会,即便是亲生儿子,没什么要紧事也是不见的。西角的事谈崩,只怕要使雷霆手段,谌浩轩是希望能少些伤亡就少些,现下时代大变,谁也料不到明天的事,总还是干净点好,要从下九区走到上九区去。

 

刚要下车,夏常安也要跟着下来,被他喝停,“我有让你动吗?”“可是味道。”,夏常安在他

的眼神下,硬是把迈出的那条腿缩了回去,“安安就在车上等谌先生。”谌浩轩重新拿起手帕,走到他父亲会客室门口,再放下,迈进去,他一向不在他爸面前故作健康。

 

“西角,你怎么说?”,老头咳嗽比他厉害,恐怕是换季缘故,谌浩轩来前已想好对策,“阿细这人,优柔寡断,不堪重用。若谌氏一味插手西角,倒是让他们团在一处,不如先搅乱他们,自己人互相猜忌,再收拢这一把散沙。”,他说完也忍不住咳了几下,他爸抬头瞥他一眼,“你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听说仿生人送到你那里去了,用得怎么样?”

 

“很好。”

 

谌浩轩下楼上车,听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夏常安在他身边递水喂他,他才好一点,要司机掉头去医院看小德,“一会你走在前面,能做到多少范围的除味,就做多少。”,他对夏常安说完这句话后,就闭起眼来。他昨晚并未睡好,也没做梦,总醒过来,出一身虚汗,闻到一股血腥味,小德的血,阿细手下的血,不知什么人的血,刀枪剑影里,皮肉脆弱如琉璃。

 

“谌先生,到了。”,夏常安轻声唤他,他醒来后怔楞片刻,才又掩住口鼻,“走吧。”谌浩轩安排的是高级单间,可避开人群,从另一侧登电梯,夏常安听话地走在他前面,又不听话地倒着走路,那双眼睛实在做得太好了,如同两颗星一般,缀在这样一张圆软的脸上,谌浩轩很难说出什么狠话,也怕说了,他又要像昨晚,委屈可怜。

 

“好好走路。”,夏常安还是那样看着他,“想多看会谌先生。”“有什么好看的。再这样,就要你回车里去。”,谌浩轩知道他嘴巴机灵的不行,说一句就有十句等着顶,索性走到他前面,这会夏常安又怕外边那些味道叫谌先生恶心,脚快往前,又不甘心得回望他一眼,“不看啦。”

 

即便是高级单间,医院无处不弥漫一股消毒水味,谌浩轩刚下意识要捂起口鼻,夏常安走在他前面,护住他俩站的那方寸之间,走到小德监护室外,他只隔着窗口看,小德还没醒,戴着呼吸机,一边他的看护向谌浩轩报告情况,说是很快会转好。谌浩轩久久凝视着那一块窗户,半晌只说叫他们好好看顾,就拍了拍夏常安催促他走。

 

他不能在医院呆很久,就算是夏常安已为他挡去了大半的气味,可见的灰尘,药品及血液,来来回回浊重的呼吸,苍白的皮肤与墙壁,扑面而来,无可抵挡的死亡,他都本能反感。谌浩轩比平常人见过更多的生命消逝瞬间,只在一次眨眼,一声咳嗽,一句话,交握中垂下的一只手,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变得麻木,反而过分敏感,他不想再见到任何死亡,可就在昨天的这个时间,一个人在他面前倒下,生命如同他飞溅的血液,喷洒在自己脸面,被擦拭干净,消失不见。

 

不仅是昨天,日后注定还会有许许多多的生命要由他来结束。

 

“谌先生,咱们到家了。”,夏常安凑在他耳边,小股的呼吸拂在他脸庞,谌浩轩无奈警示他一眼下了车,推开门时忽然响起一阵钢琴声,客厅连着他休息室的音响全在放这一首星空,在这偌大的房中回响,在娓娓婉转的前奏后,是强而有力的重音,他愣愣站在玄关处直到一曲终了,再循环。

 

夏常安知道他喜欢这首钢琴曲,但不明白背后的意义,他只是见谌浩轩没有睡好极疲惫的模样,想他轻松点,看他慢慢转过身来,一度以为又要挨骂,可他只是问,“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这问题很幼稚,夏常安如实按搜索库上回答,“星星形成,是由宇宙大爆炸说里开始的。”多谢他这样不解风情的机器人回复,谌浩轩笑了,他身心俱疲,连嘴角都提不起,只是出了声气音,“以后平常不要放这首曲子,星空是我妈喜欢的曲子,我只在她过世的那天放。”

 

又做错了事,夏常安自责,他所得到的数据太过刻板,这下连他自己都想叫隋玉来帮他重新换程序,他垂下脑袋来,听见谌浩轩说,“但你想安慰我的心意,我知道了,谢谢。”夏常安一下仰起头,巴巴盯着谌浩轩,“安安,想抱一下谌先生。”“不可以,我不喜欢别人抱我。”“好吧。”,他微抿起嘴,脸颊两团肉圆滚滚的,失望中,头顶被热热熨过一般,他双手捂着被谌浩轩揉过的地方,看他转身走回卧室。

 

“谌先生。”,谌浩轩转头,他手还叠在那儿,怪好笑的,“安安会一直待在这里。”隋玉说得没错,夏常安的一切都围绕着他,他的快乐痛苦,即是他的快乐痛苦,那双星星般的眼眸,所照耀的所投射的,只在于他。

 

谌氏有意将地下产业做到地上去,因为太过庞杂麻烦,这事需得与很多人打交道,这些人又大半不是他们道上的,尤其年底,谌浩轩不免经常外出参加些活动。夏常安这会已俨然是这幢小别墅的管家,他还软磨硬泡地博得谌浩轩同意,做了件管家服,专门等有客上门的时候穿,就连隋玉来蹭吃蹭喝的,他也一定要换上,笑得一脸端庄,“隋先生,厨房在这边,请跟我来。”

 

小德已经出院,亏得年轻,恢复得很好,但并未复职,现在只做司机,负责接送谌浩轩,最近正是忙的时候,他们今儿要去一酒会,他早早等小别墅门口,就看见谌少穿戴整齐出来,身边夏常安雀鸟一般围着他转悠,半晌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也蹦上了车,“小德,你好呀。”“谌少好,安安好。”,他住院期间,夏常安时来替谌浩轩看他,总捧着各种炖汤,一来二往熟起来。“别多话,开车。”,谌浩轩随着上来,简短吩咐好便靠在座位上不讲话。

 

到了地儿,他先把小麻烦叫过来,“夏常安,你听好,我上去你不用跟,小德在就行了。”果然不出意料,又垂眼撇嘴不乐意,“安安要保护谌先生的。”“今天是去交际,没人会害我,不用你保护。”,顺应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谌浩轩拿了张卡给他,“你去街上逛逛,平常没机会,买点东西。”夏常安只是捏着那张卡,呆呆地看看谌浩轩,“没什么要买的东西。”

 

他把卡一放,小白菜模样拉谌浩轩衣袖,“上面信息素味可多啦。”“我知道,但带着你不方便,不要再撒娇了。”,说完他撸撸夏常安的头,又轻轻掐了下他鼓起的腮帮,带着亲昵意味的小动作叫小仿生人头脑晕晕,回过神来,车里就他一个了。

 

谌浩轩应付完上面一拨人,游走在各色的气味间,听着不同人讲话只觉得聒噪,家里夏常安也聒噪,但到底聒噪得可爱,他已快到极限,几乎是刚一出门,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小德在一边担忧问他如何。“先下楼。”,只要见着夏常安,一切平安。

 

他却不在,那个无时无刻恨不得粘在谌浩轩身上的夏常安不在。“是不是还没回来?”“不会。”,谌浩轩深知他不会离开自己太久,这个酒会整整开了三小时,一定发生什么事,“先上车,附近转一圈。”,他忽觉得心慌,但这里并不是九区,他拳脚无处施。

 

已是华灯初上,这里是中心地区,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谌浩轩此时恨不得有两个脑袋,两边都能兼顾,他忍住过敏的一切反应,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身形模样都很像的,他几乎是跳下的车,捉住那人的手,“夏常安。”他转过身来,穿着一件白色T恤,踩着一双塑胶拖鞋,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他还在打电话,看着谌浩轩眼都直了,喃喃说了句,“北野?”

 

他一讲话谌浩轩就知道不是,他勉强压下喘息,道歉找错了人,又匆匆回到车上,小德见着问,“刚刚那个不是吗?”“不是,只是长得像。”,他刚刚一阵疾跑,浑身发热,整个人绷紧,“他没回来,说明遇到了什么事。”,对夏常安来说,能让他绊住脚步的也只有谌浩轩,“先等等。”

 

谌浩轩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上是一个图标,不停在往九区方向动,“追着这个点走。”渐渐开出去的时候,随着人流减少,这个点的指向就越发清晰,一辆银灰色小客车,谌浩轩冷静许多,想来这个信息是夏常安发出的,只要这个点还在,说明他还安全,“跟紧,他们一定会到九区。”,只要一到九区,这辆车上的所有人都将是谌浩轩刀下鱼肉。

 

夏常安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任由他们把自己架上车,其中一个他认识,是西角的,但不知道是那股势力里人。急刹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夏常安差点被掼出后座,他听到外面吵闹,不一会就被连拖带扯地拉下车,有人将罩他脑袋上的袋子拿走,他的眼与真正人眼不一样,并不受光刺激,谌浩轩就这么完整无缺得投入他眼里。

 

“谌少,这是你心上人吧。”,捉着夏常安那头领朝谌浩轩喊话,推搡了安安两步,好叫谌浩轩看清楚,他手上筹码多大。谌浩轩只一脸平静,这班蠢材,连抓了个仿生人都不知道,“是又怎么样,我上次已说得很清楚,不要妄想要挟我。”“是吗?”,夏常安只觉得太阳穴凉凉的,那人喊,“西角如今早就不剩几个了,我全家也早都死了,能拉你谌家一个是一个。”

 

旁人或许看不清楚,只当谌浩轩冷心冷血,只夏常安瞧见他额上筋都暴起,是隐隐要发怒。那人只当谌浩轩不当手上这小子是个宝贝,索性杀了完事,扳机还没扣,突然天旋地转,后背火辣辣砸到水泥地上,接着是手腕刺痛,枪已换了主人。那个被他们三下两下架上车的男孩子,手脚快得看不清,子弹流星花火一般,击中后面几人。

 

谌浩轩急急奔来,一下紧攥住他双臂,几乎用尽全力,第一次叫他,安安。

 

夏常安还没回过神,就被他甩到身后,又一声枪响,那头一个被夏常安扔到地上的,如今被谌浩轩取了性命,他的血有些溅到谌浩轩裤腿,斑斑点点,他凝视许久,夏常安问他,“谌先生,为我杀人。”

 

谌浩轩转头,他正笑眼弯弯的,两只手环住谌浩轩胳膊,“谌先生,紧张安安。”“没有。”,谌浩轩偏过头,“九区,人命比菜价贱。”,他又拔萝卜似的抽出胳膊,提着夏常安衣袖,“可你若少了块指甲,上百万。”,不看不知,他手腕出有轻微擦痕,谌浩轩连忙捧起他的手,“怎么弄得,痛吗?”夏常安笑嘻嘻地摇头,追问道,“谌先生刚刚是叫了安安吗?以后也可以这样叫吗?”“你听错了。”,谌浩轩冷冷撇开眼,但仍捉住夏常安一只手,吩咐小德处理现场,“我带他去一趟基地,做个检查,叫隋玉待命。”

 

夏常安乖顺地被他带上车,那辆车里却是浓浓血腥味,谌浩轩忍不住咳嗽,将窗都打开,猛然间那些味道全然消失,只有夏常安凑到他颈间,他那无一处不整洁干净的西装下,透出的却是污浊鲜血味道,“原来如此,谌先生的信息素是这个味道的。”他的信息素在透过车窗看到夏常安的瞬间,本能地张扬地弥漫开,这是AO世界里,原始力量的制压。可怜小德在那几秒间,差点被压地喘不过气来,直到下车,谌浩轩又勉力收起。

 

“那又怎么样?”“不怎么样。”,夏常安又毫不顾忌地顶嘴,“谌先生什么味道,安安都喜欢。”,谌浩轩根本拿他没有办法。隋玉这几个月都在国外,最近才回来,饭没吃两口就被拉到研究室里,被要求看那两道指甲不到的伤痕,他本想鼓起勇气也顶撞谌浩轩,但是看他那杀人面孔就没话讲,这大佬后面还要做什么全身检测,小仿生人又不肯他走,隋玉眼里就是这俩人依依惜别了半天,在他面前狂撒狗粮。

 

夏常安送去检测,只有隋玉陪着谌浩轩讲话,他也少来这里,由隋玉一间间介绍是做什么的,路过一间办公室的时候,隋玉恍然梦醒一样说,“你知道为什么夏常安叫夏常安?”“什么意思?”“是因为安安的第一任总工,就叫夏常安。”,隋玉推开那扇门,“这是他以前的办公室,现在给了他的助手。”,桌上还摆着他们整个团队的照片,谌浩轩不遗余力就认出了他,他就被人簇拥着站在正中间,即便刘海稍长,人瘦削许多,他与安安几乎一个模样。谌浩轩拇指拂过他的脸,问隋玉,“他人呢?”隋玉还以为他会惊奇两个人面貌一样的事,迟疑着说,“他,他去世了,后来知道,他得了重病,后期根本都无法跟进,但还是强撑着每天都来。”

 

谌浩轩不再讲话,他对这位夏常安总工的印象不强,他少有来实验室的几回,都是别人为他介绍,只有一次,他是个话不多略显阴沉的人,头发灰白,但很年轻,听说是太聪明才白了头。对谌浩轩来讲,能想起这些已很不容易,但今日回忆,犹如揭开幕布,灰尘尽去,那个寡言少语的年轻人,有着一双星星般的眼眸。

 

“谌先生!”,夏常安莽撞跑过来,撞进谌浩轩怀里,看到他手里相片,惊讶于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和安安长得好像。”“和你长得像得多了去了,我今天就在街上撞见好几个。”,他放下照片,把窝在怀里趁机吃豆腐的小仿生人拎出去,他转头悄声问隋玉,“有没有夏常安的资料,发我一份。”

 

回去后谌浩轩仔细研究,没从夏常安个人资料里找出什么不妥,可他凝视那年轻人照片,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几晚辗转难眠,弄得夏常安都抱着枕头过来说要来陪睡,又被谌浩轩教育一通赶回去。谌浩轩仔细查过他并无亲友,所有遗产尽数变卖捐给科研协会,他有小小一块墓,在九区的南郊。

 

谌浩轩决心去看看,那天下着小雨,他让夏常安跟着,心里觉得他一心为研制仿生人,总要带夏常安去,告以慰藉。安安捧着一束白色小雏菊,他来到这里,再不吵闹,冥冥中觉得敬畏,走到尽头,石碑上嵌有一张照片,那里的夏常安笑得爽朗,与安安像极,他将花轻放在前。

 

站起身来时,望着谌浩轩一阵头晕目眩,站不稳脚,谌浩轩环住他,那总是在笑的脸上,忽淌下泪来,平常里的活泼调皮声音不再,那半分钟的失神里,他的电子大脑像是中毒,黑色屏幕里,银色光点散开又聚起,汇成这短短一行字。

 

“夏常安喜欢谌浩轩。”

 

那句迟到许久的,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告白,那个没有勇气,重病缠身的内向青年,将他长达一生的一见钟情,埋在这段甚至不一定会被启动的程序里,深埋在心。他从小明白生死轮回不可信,他只有把感情寄托在这小仿生人身上,在他的毕生研究上,用尽最后的气力,想告诉谌浩轩,不论是谁,总有人将会深深地喜欢着他。

 

“刚刚安安的脑子里突然像放银色的烟花一样。”,他张开双手模仿,谌浩轩摸摸他的脑袋,他就凑过去,“谌先生在想什么呀?”“在想人都怕死吧,可是我不怕,可我怕看到别人死,好不好笑。”,夏常安摇头,又往谌浩轩怀里缩,这次他难得没有推开,“人死后是不会变成星星的。”,他话里头悲哀,夏常安后悔那时候说的话来,他安慰谌浩轩,“会变成钻石,和星星一样亮晶晶。”“突然不想变成钻石,不想死了。”,谌浩轩笑笑揉搓这张不谙世事的圆脸,“安安,你可以活多久呢?”

 

一千年,一万年?只要能源供给充足,“到谌先生不再喜欢安安的时候。”


爱是你我一生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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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的千层套路

 

仿生人擅长观察人,从而得知他的喜好,以提供更好的服务。安安简直乐此不疲,谌浩轩的日常习惯对他简直是烂熟于心,倒背也背得出来,同居这段时间以来,他已多次突破谌浩轩的最终防线,拜他那双委屈的大眼睛所赐,谌浩轩已经让他晚上睡在身边,但不允许他整夜睁着那双大眼睛盯人看。

 

“安安不需要睡眠,安安想看着谌先生。”,谌浩轩也早就不对他这些非人的要求而三番五次得讲他,只冷冷说,“不行,不然你就回客房睡。”安安只好勉为其难地闭着眼睛,欣赏谌先生有规律的呼吸声,有个晚上他还非常非常幸运地听见谌先生在梦里叫他的名字,幸好他每晚都有录音习惯,他特意把这段音频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并剪辑到谌浩轩喊他名字的精彩锦集里。

 

谌浩轩不幸听过那个所谓的精彩锦集,像是鬼畜调音,五分钟都是安安安安。

 

小仿生人在主人的放纵娇养下,无法无天地以各种千奇百怪的方法示爱,最近不知道听了哪里的话,又可能是想起他还肩负着解决谌浩轩生理需求的事,总往他身上贴,活脱脱omega发情的版本,可惜谌少对此表示不感兴趣,像是个假alpha。

 

谌浩轩以为他闹过这一阵也就结束了,没成想这天回家,难得夏常安没有等在门口,喊了他两声,从杂物间探出个小脑袋,“谌先生,等等哦。”,不到五分钟,他穿着条层层叠叠的女仆长裙出来了,脚上还蹬了一双闪闪发亮的小皮鞋,啪塔啪塔跑到谌浩轩面前,“欢迎回家,谌先生。”

 

谌浩轩不知他从哪里看出自己对这种包得严实的女仆服有特殊癖好,还没想清楚,两条金刚臂膀已经箍住了他的腰,“谌先生,抱抱。”谌浩轩作势拍拍他的背,五分钟,十分钟,俩人像冻在那儿,谌浩轩发力想解开缠着的手臂,小仿生人甜蜜一笑,暗暗用力。

 

还来劲了,谌浩轩打小练得体术,并不比底下的这些专职得差,他趁安安不注意,将他腕往外一折,扭着他那条手臂往肩膀一架,拽住他那些纱布做得衣襟就要给人一个过肩摔,怎么也没拖动他。

 

仿生人的身体可以随意扭转,韧性极好,他反一把抓住谌浩轩的胳膊,往后一拉,另一手快速圈住谌浩轩脖子,这是颈脖绞,安安动作快到惊人,谌浩轩被他制住,俩人又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久到谌浩轩说他脖子扭了。

 

这天一晚上,安安都穿着那条精致女仆裙,跪在床上,帮谌浩轩揉他那段扭到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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