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鲨

静安买房 指日可待🔥

与一个万姓写手交好 且关系甚笃

走进雨里

这篇之前发我*你的时候,不小心被我删了,这两天才想起补,另外把以前发的奶茶的两个番也补上,也算圆满了。

北野波私设 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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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子已经在站在这唱了三天歌,他们大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小波站在一边,仔细端详,他穿着打扮倒不像现今流行样子,他将头发剃地很短,穿一件肥大的T恤,一成不变的黑裤子。他的吉他箱子就摆在地上,里面有几张零票,还有一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绿丝绒的内胆称得它越发光鲜。

 

大哥低声喊了小波的名字,“管管他。”他就心领神会地上去了,一脚踢翻了那盒子,眼看着钞票飘起又落在下午的那场雨留下的脏水塘里。他不唱了,盯着小波,他的眼神很锐利,一把明晃晃的剑。  

   

小波捋一把后脑勺,“抱歉,用力过度。只是你在这唱,不合规矩,请你到别地。”“去哪儿?”他把钱从水里捡起一张张在琴盒里摆开。“这就随便你了。”“凭什么?”他拉上拉链站起来,还是一样的眼光,不卑不亢地询问小波。

   

“因为这是我们管的地方。”小波微笑,略侧身,露出后面的一大群人。他瞟了一眼,又弹起吉他,小波无奈,轻声感慨,“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是刺头。”他慢慢踱回去,给他大哥一个说不通眼神,耸耸肩,便有好几个拿着棍棒的小子,从他们后面走过去。

   

小波都不忍心看了,可想象场景惨烈。好几分钟过去,竟是哑剧一般,他转过头,那个男孩与他们的人缠斗在一起,他倒是有点身手的,躲躲闪闪,但实在势单力薄,很快就支撑不住,挨了好几下,倒是一声不吭,怀里还抱着吉他,被人压在地上打。

   

即使处于这样场景,他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容平静,惹得小波都想为他鼓掌叫好。旁边一个扎着脏辫,发梢是绿色的小个子走过来,和大哥说了几句话。小波听见几句,知道了那男孩子的名字出身,他还想详听,那边已经结束了,拖拽着被揍得没有力气的人走过来。


他站地十分勉强,一直在喘,上半身摇摇晃晃。“你叫北野?”“是。”“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的地方?”“不知道。”“你爸死了?”他沉默半晌,终是回答了,“是。”“你妈以前在西边站街的?”“不是。”他回答地很迅速,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们老大,小波再一次细细看他,他身上大片泥水污渍,眼睛却很明亮,被人打破的嘴角还有血迹,他缓缓重复,“不是。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他们大哥倒很爽快,“今天是对你知规矩却不听的惩罚。”他示意绿毛,他就上前把北野手里那把吉他抢下,“这是对你这两天在这里唱歌的惩罚。”他失了力气,被绿毛轻轻一扯就脱手。

 

他被人推搡着往前,踩过一个个水坑,回到原来的位置,有人将他的琴盒捡起来箍在他肩膀上。他回头是刚刚一开始的男孩子,他眼睛很大极灵动,此刻弯着,嘴角翘起,“一开始就不要这么倔,也不至于这般下场。”他盯了小波一会,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拂下,将琴盒端正背好,含着淡淡血腥味说,“我不服。” 

 

小波看着他远去背影,拍拍被他衣服弄脏的手心,讳莫如深地望了他一眼又转头回去。他状似无意地看一眼那把吉他,拍了拍琴面,“哟,这还说不定是上等货。”他大哥抽着烟笑道,“你还懂这个了。”“嗨,混久了都懂些,这琴转手还得有个千把块。”那绿毛拿着琴,讽刺笑笑,“我看就一把破吉他,砸了算数。咱们也不差这千把块。”“是不是,我明儿去走一趟问问行情。再说,千把块呢,也不是小钱。咱总不能过了好,就忘了穷时候了。”他大哥缓缓吐出一口烟,没有讲话,烟丝明灭几回,“给他吧,反正他也没什么正经事。”

   

小波朝绿毛摊开手,他俯在小波耳边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想从中捞一笔差价。”小波从他手里硬是夺过那把琴,也凑到他耳边说,“我还没那么小气。”说完咧嘴笑笑,拨拨琴弦,一段不着调的和音。这绿毛向来阴阳怪气,看不顺眼小波谄媚来事,看他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顿时背过身去。

 

小波赢了,他将吉他拿回去。他租了间一室一厅的出租屋,房子老旧,这两天连绵的雨,屋角大片霉斑浮现,他躺在沙发上,想着明天从那里弄一罐白漆补补。手里还抱着那把吉他,他扭着身子,让这吉他和他俩个都能舒舒服服谁也不硌着谁。

 

他满意地叹了一声,手握着琴颈,那里粗糙不平的,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刻着赠北野三个字,想必这就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护着这把吉他的原因。他又叹了一声,辛酸的不平的,拿指腹摩挲那三个字,脑海里北野的嘴张张合合。

 

“不是。”

 

小波打听到他住在一个破筒子楼里,拿着琴上门去找他,开门的事另外一个男生,“北野住在这儿吗?”那人狐疑打量小波,他于是大喊了一句,“北野在吗?”片刻他就站在那不认识的男孩子背后,这人也识趣走开了,留他们俩站门口讲话。

 

谁也不开口,北野死死盯着小波手里的吉他。小波伸开手臂,他接回吉他,上下抚摸,果然先探颈上刻字,辨出是他的吉他,就立刻关门走人。小波被唬了一跳,他好不容易把琴给他拿回来,他却一句话不说。小波站在门口不动,好一会门里才有动静,北野开门出来,似是没有想到小波还在,看了他一眼就要绕开。

 

“喂,我帮你把琴拿回来,你连谢谢都不说。”他甚至不转过身,背影也十分倔强,“本就是我的琴,是你们抢了我的琴,物归原主,我何必道谢。”小波靠在门板上说,“是你能力不够,才被人抢了琴。”“你们以多欺少,有什么话讲。”他正正带子,终于转过来,面对小波,“世上没有这种道理。”小波挑眉,似笑非笑,“不是道理,这是世间规律。”

 

北野不欲与他多说,打算离开,听见小波问,“你叫什么?”“你不早就知道。”“北野,哪个北,哪个野。”“北方的北,野蛮的野。”小波笑笑,“我叫王小波,就是那个写书的王小波。记得了。”北野一时怔楞,正在想王小波这个名字,被他一溜烟走到前面,他摆摆手,“再见。”

 

这人很奇怪,北野想,名字怪,行为也古怪。


小波走到乐器行,挑了一把和北野的吉他看起来差不多的,买下拿回去,假惺惺对他大哥说,“是我看走眼,这琴不值钱,是破烂玩意,砸了也罢。”绿毛在一旁暗笑,他大哥却早已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要他捡个地随便放着。他答应下来,还是背了回去,抱着一起睡,抬头发现忘记买油漆,霉斑似疮疤。

 

隔好几天,小波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又遇上北野在街头唱歌。他翻出一张五块扔他琴盒里,北野看一眼他,继续唱没说话,小波却开始念经,“我没零钱,不是低看你,五块钱可以打二两饭。”歌声骤停,北野沉着嗓子说,“我并没有说什么。”

“那就好。”小波问他,“不然,找个地方吃宵夜。”北野却又开始唱歌,不再说话,小波就沉默地蹲在他旁边,看街上人来人往,偶有路人往他琴箱里扔钱,也有举着手机拍照录影的。霓虹灯光下,人人的脸上都是绮丽迷离的红。他也是,北野也是。

 

他终于唱完,小波腿都蹲麻,抻抻腰腿,紧跟上北野,“真不去吃夜宵,我请你。”北野背着琴盒走在前面,“我并没有说不去。”他领着小波走到一个烧烤摊,人满为患,只能烟熏火燎地挤在下风口吃腰子。他们又突然都安静下来,直吞了好几串,竟是北野先开口,他问,“你真的叫王小波?”小波正嚼着肉,只点点头,咽下后说,“我也是知道有个知名作家也叫王小波的,不过我们这种人,哪里读过书啊。”北野看他塞了满嘴肉的样子,推给他一瓶啤酒,小波从善如流结果,猛灌好几口,问他,“诶,你今年几岁?”“二十。”“是吗?”小波缓缓打出一个嗝,“我就说你太冲,果然是年轻。”北野有点不满意他的语气,“那你几岁?”“哥哥我今年二十五了。”北野看他那张白脸,“你看着比我还小。”“那是我天生长得小。”

 

他们之后没有再讲话,吃完就分道扬镳。


小波后来又好几次去听北野唱歌,颇有点他忠实听众的意味。等北野唱完,他们就去那家烧烤摊搓一顿,每次只说几句话,今天的小波问他,“他们说你爸是跳楼死的。”“是。”他毫不避讳地回答。“那你妈是个。”小波张嘴做了一个口型,北野放下手上东西,定定地看他,“不是。”“可所有人都说,你爸就是为了这个跳的楼。”北野还是看他,“不是。”“你是不是自欺欺人。”小波问他,也放下手里的东西,隔着一层烟与他对峙,“自我欺骗,不愿意看清真相可不好。”

 

“是不是,我心里自有定论。”他背起琴盒,“我相信我看到的,我有我要坚持的原则。”“即使所有人都不认同。”小波不拦他,仍旧坐在位置上不动。“是。”他说话简短,一个字压碎一颗心。


他走后小波怔怔呆着,有人在他对面坐下,一头绿发。他还是那样皮笑肉不笑,语调嘲讽,“你近来和这个小子走得很近。”小波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觉得他打架打挺好的,我还有意向招安他呢。”绿毛笑笑,“别是因为同病相怜。”小波复又拿起已经凉了的烤串吃起来,“我和他不一样,我可是看清了现实。”

    

北野回家,他那几个室友将垃圾扔得满地,他踢开几个塑料袋走进自己房间,将琴放在一边,把自己狠狠砸进床铺里。他回想起那张烟雾缭绕里的脸,想起那句你是否自欺欺人来。他爸爸死在了他面前,那是一个大晴天,他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在滚烫的柏油地面上,四分五裂。他不知原因,即使十人百人千人说他爸妈是如此那般的人,他总相信那些一家三口的画面不是他虚构而来。

  

他爸爸送给他这把吉他,用它在妈妈面前弹了第一首歌。他记得笑声,歌声,他爸爸说,人要相信的只有自己,要秉持的是绝不认输。可他血肉模糊,话音在他耳边碎开,让他几乎夜不能寐。只要万里无云,骨髓里便生出寒意。

   

人生里,晴天永远多过雨天。

 

谁人知晓,他要在心里说过千万遍的不是,才有说出来的这一句。手机震动,他收到一封陌生号码的短信,“我信了。”

 

小波这两天没去听北野唱歌,再相逢竟又是狼狈模样,绿毛几乎是拎着他进来,要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毫无预料地被北野踹翻在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吃了他几拳几脚,当下痛骂,才有人过来制住了北野。

 

北野被摁在地上,与小波眼神相撞,都死死盯着对方。绿毛啐了一口站起来,“这小子还敢来,真真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他看向小波,“也不知道谁给了他这胆子。”他看小波红着发狠的眼睛就得意,又走回北野旁边,抢过他的吉他,“诶,这不是在咱们这里,怎么又回去了。”


他大哥不说话,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小波,小波说,“也许他又买了一把。”“是吗。他还真有钱,我看是有人把吉他还他了吧。我可是三番两次看见你和他一块吃饭。”绿毛打开琴盒,拿出那吉他,“我那天也拿过这把吉他,我看是一模一样。”“小波。”他大哥喊他,他深呼吸开口道,“我家还放着那把,可以拿来看。”“咱们小波哥这么聪明,偷梁换柱的把戏一定很会。”绿毛笑嘻嘻的,又将琴随手丢回盒子里。

 

小波攥紧拳头,几欲将绿毛那张死脸打扁,但他心里清楚,只要出手,就是恼羞成怒。直忍到现在,实在听不下去,要冲上去时,北野出声,“没有的事。”小波看他一眼,他双手被人折起,半张脸埋在泥里,仍旧挣扎着抬起头。

 

绿毛大笑,“老大,这还在维护他,实在说不过去。”“先把这个人扔出去,咱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揪起北野把他扭到看不见的地方。小波知道这件事说不清楚,查起来反而他吃亏,只是朝着绿毛,“如今,你怎么说都行,我不认这事。但我也没办法把自己摘出去。”他转过去望着他大哥,“大哥若今天信我,我安慰,但不服众。什么惩罚,我都愿意。”

 

绿毛亲自上场,还好在众人眼前,他不能下死手去打。但他与小波积怨已久,今日好不容易出这口恶气,自然要打到他满意,快结束时,小波几乎站不起来,半跪在地上,等人散光,他靠着墙差点挪不出这条巷子。

 

好不容易熬着出去,他缩在公交车站的椅子里,因是夏季,他穿短袖短裤,身上的伤大喇喇地露在外面,青红交加好不可怖。忽然有人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抬头是个白净的年轻人,像是个大学生,戴一副眼镜,“你还好吗?”他见小波嘴角带血,抽了一张纸巾给他,小波结果,勉强笑笑,“还好,我还能走回去。”那年轻人打量他,点点头,坐到一边去了。

 

 小波问他,“你是在这附近上学的学生吗?”那人点点头,小波又问,“你今年读大几?”“大三。”小波若有所思地将腿蜷起来,看着前面公交车亮着灯驶来,说了一句,“车来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前面去,走进车里时隐隐听见那个浑身是伤的男孩子说,“我也大三。”他刚想回头,车已经开走,那个坐在公交车站里的身影模糊不清。

 

北野在两天后接到上次那个号码又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他打电话过去,接通后那端没有人说话,只听得见呼吸声,他问,“小波?”那边迟疑了好久,才说,“是我,我是小波。”他凝视着那片墙角,还是没有将它重新涂过。

 

他们在一个老式小区里见面,已经是傍晚了,他们俩都是一身的伤,走起路来都很蹒跚。小波背着琴带着北野,走进一个停放自行车和信箱的昏暗通道里。空气中已经渐渐漫开雨水味道,很快就要下雨。


小波说,“我妈妈是在这里生下我的。她不敢去医院,又是那样的名声,直痛得不行,大叫大嚷这里的居民听见,才接生下来我。养了我三年,就把我扔下了。可笑的是,那三年里,她对我很好。但我不愿意替她辩驳一句,我只是沉默。我同你不一样,我认输了。可能不甘心,但我认输了。”他卸下那把琴,捧着它还给北野,“你要和我说声谢谢。”北野接过,将它背起。

 

忽一个惊雷劈下,通道里那盏时明时暗的灯熄灭了,风从一边灌进来,吹的所有事物飘飘荡荡。小波忽遏止不住流泪,遏制不住向北野走去,他试探性地揪住他的衣角,又向上捏着他衣襟,一点点向上,不碰到他半分半毫。

 

风雨声里,只剩彼此呼吸,北野将他一把抓住,抱在怀里,在他耳边,珍重道谢,“谢谢,小波。”他们死死揽住对方,小波颤抖着,“那个与我同名同姓的王小波说他二十一岁时,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什么也锤不了他。可我今天二十一岁,已被捶到血肉模糊,肝肠具碎。我已不相信世界,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自己。”“即使半边身子被捶到土里,我们仍旧要走下去。”北野紧箍着他的双肩,“小波,生日快乐。”

 

什么人将生活看的易如反掌,或是天真过头,或是世故过头,正是因为他们不是,才倍感人生艰辛。

 

 天空忽然大亮,他们终要走进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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