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鲨

静安买房 指日可待🔥

与一个万姓写手交好 且关系甚笃

无疾而终

他病了,不是很严重的病,只是时而恍惚,患得患失。

 

 

 

 

 

病因在一个少年,一个笑起来和煦的少年,他们相遇在高二那年的早春。天气阵阵发寒,王俊凯在校服外面套着黑色的羽绒服,穿梭在一团团穿着臃肿的同学间。高二分班,如同洗牌,他学理,被分在三班。

 

 

 

 

 

座位表一早排好,都是单列,他坐在靠窗最后,可以看见操场边大片香樟。有个男孩子从窗前走过,穿进前门,走到他旁边坐下。易烊千玺,王俊凯记得他的名字,常常能在大考各种大榜的前几名里看到他,他名字比别人长出一截,教人过目难忘。

 

 

 

 

 

这是王俊凯第一次见他,千玺瘦高,手上青筋毕显。他不爱说话,但爱笑,笑点极低,甚至有时候王俊凯压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们交集不多,虽然在一个班,一排,却是两条平行线,并间隔一人宽。

 

 

 

 

 

他们真正相交是在某一个天色昏沉的傍晚,千玺站在教学楼后面角落和几个人打架。优等生打架姿势很干脆,几乎一拳一个,指骨重击在肚腩上,学校的混子根本不是他对手。六点,天光消弭,路灯皆亮,天空是谢幕的黑布,他们分别站在一盏灯下,看着对方。

 

 

 

 

 

他笑了,是王俊凯不知理由的笑容,食指叠在薄薄红唇上,莫名乖戾。仔细看,他身后护着个瘦小的矮子,神色慌张,眼镜耷拉在鼻尖。他原来是替人出头,可惜别人毫不领情。被打倒的混子们看见王俊凯都低头哈腰地捂着肚子走了,那个小个子也从千玺背后蹿逃。

 

 

 

 

 

“诶,你没事吧。”千玺朝着那个飞奔的背影大喊,无奈疑惑地向王俊凯耸耸肩,“他是不是伤着哪儿了?”王俊凯走过来站在千玺头顶的那盏路灯下,好心回答他,“他只是不想惹更多麻烦。”

 

 

 

 

 

千玺还从未这么近看过他这位沉默的同桌,他平常很少和人讲话,也没人敢和他讲话。他浑身上下都是不属于这年纪的冷漠,不知从哪里散出一种傲气,千玺听人说他爸爸是市里的秘书长,故自带富贵气度。

 

 

 

 

 

千玺觉得他像一件瓷器,观音像手里捧着的净白色瓷瓶,轻轻击一下,是一把清冷嗓音。

 

 

 

 

 

初时只觉得他有趣,家穷却乐得自在,看人受欺负就要出头,“你也惹了麻烦。那些人还会再来找你。”“无法无天,学校不出面管管。”他义愤填膺的样,不禁让人发笑。他还不明白,这种人只服从于年纪和暴力,这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法。这种人眼里,学校是容器,老师为恶,同学是羔羊。

 

 

 

 

 

“我看他们好像很怕你的样子。”是因为你爸爸的原因吗,这句话他没有问出口。王俊凯看他一眼笑笑,千玺便觉得心事全露,他肚子叫起来,有点尴尬地搔搔头。“食堂还开着吧。”王俊凯提醒他,他一脸为难,“我,我回去吃馒头就成。我妈给我寄来一包。”

 

 

 

 

 

他是没钱,三餐恨不得只吃一个馒头。

 

 

王俊凯塞给他一张一百,千玺慌张起来。“不是白给你的,你收了我的钱,以后我走到那里你就跟到那里,没有任何怨言。”他说得平静,完全没有逼迫的意思,甚至温柔,要将人吸进去。

 

 

 

 

 

千玺将钱捏得皱皱巴巴,他看着眼前灯下这个人,觉得灵魂飘飘荡荡,不该这样的,拿同学的钱,做他的跟班,恍惚间他听见自己说了一声,“好啊。”

 

 

 

 

 

王俊凯日后回忆起这一时刻的时候,想果然没有多少人活得潇洒,他后悔了,如果这一刻他没有递过这张钞票,没有循着自己的心意而是径直走过,他们仍旧只是不常说话的同班同学,他是否就会有回头的余地。

 

 

 

 

 

千玺后来知道,那些混混之所以对王俊凯毕恭毕敬,不是因为他那位高权重的爸爸,而是因为他念高三的表兄。王俊凯这位表兄和常人不一般,他在家畏首畏尾,在外耀武扬威,他叔叔极喜欢王俊凯,觉得他乖巧听话,又生得纤细文弱,生怕他在学校受欺负,特特嘱咐自己儿子照顾他。

 

 

 

 

 

这学校里的混子基本都尊着他表兄,他表兄又尊着他,王俊凯觉得有趣,像是拿捏学校这班人的七寸,他动动小指,就叫他们满地打滚。眼下,又多出个千玺,谁人都知,这位小爷一夜间多出个跟班,打饭递水,无微不至。

 

 

 

 

 

其实这些事都不是王俊凯吩咐的,他只想看千玺窘迫表情,却没想到他这样心甘情愿地伏低做小,最后变成自己窘迫起来。千玺没想这么多,先头的难堪过去,他倒是十分实心眼,像老妈子一样照顾起来人。别人都喊他千玺,唯独王俊凯喊他小易,偏要显出点阶级来,或者要有点附属感。

 

 

 

 

 

王俊凯挑食,剩下许多菜全给千玺就馒头吃,他狼吞虎咽间,还不忘关怀,“你也吃点,长身体呢。”王俊凯翘着二郎腿,丢了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人有要吞下盘子的气势。忽然走过来一个小姑娘,千玺喊她小满,娉娉婷婷地坐下了。

 

 

 

 

 

“这是我以前班上的,还算是老乡。”他们都是住宿的,唯独王俊凯是市里走读。“我以前就住在千玺隔壁。”千玺咽下一筷子土豆,“哪里是隔壁,隔壁小区都挨不上。”王俊凯笑笑,心里不大舒服,这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令他不爽。他朝小满点点头权当打过招呼,小满倒是笑盈盈的,“千玺吧特别老实,交到朋友都是掏心掏肺的。”

 

 

 

 

 

千玺悄摸拿胳膊肘戳戳小满,小满也不在意,只是端起饭走了。王俊凯眼黏着她,嘲讽似地笑了一下,“你还有这样厉害的朋友呢。”千玺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虚,“我们一起上的小学,初中,就要好点。小满人很好,时常接济我。”“看出来了,爱心泛滥。”不知道说的到底是谁,千玺当没听见继续吃饭,王俊凯撑着下巴,状似柔情,实际语气不善地催他快吃。

 

 

 

 

 

他堵着气,比平常吃得更少,下午体育课不得劲,整个人蔫蔫的,跑两步就走,体育老师就在后面吹哨。千玺急得不行,拖着他跑,少年的脸浸在夕阳里,变得橙红色,他耳边的碎发是金的,荡着,看得人心醉。他侧脸,脖颈间细密浮着一层汗,那只总显着青筋的手抓着自己的羽绒服,用力过度,要把周围都抓出褶皱。

 

 

 

 

 

王俊凯大口喘着气,像是从淹没自己的水中冒出,又像从无尽的幻想里逃生,他耳边充斥着操场嘈杂的人声,千玺问他,“还好吗?”他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跑完全程。千玺看他露出彷徨呆愣的样子,笑起来。王俊凯突然觉得很暖,运动过后都会很热,从脚心冒出的热,四肢百孔都要在这笑容里烧起来。

 

 

 

 

 

他心惊,慌忙别过头去,像要掩饰些什么。两个人的影子在胶红色的跑道上拖得很长,一言不发地坐到自由活动时间结束。

 

 

 

 

 

放学后,千玺带着他去吃煎饼果子。他们特意绕开王俊凯家的车,从后面过去,一点点面糊摊成薄薄一张饼,敲两个蛋丢下去,发出滋滋声响,千玺没钱只能请得起最便宜的那种。他一手一个油亮的热腾腾的煎饼,咬下去咔嚓响。

 

 

 

 

 

王俊凯从没吃过这东西,因为千玺死活要请,他就小心地咬了一口,很香。喉咙管像一根烟囱,他们俩抬着头张着嘴,热气就袅袅地冒开在这早春的严寒里。“等我再攒点钱,还请你吃。”王俊凯吞下最后一口煎饼点点头,他不介意再多给他点钱,让他请自己吃煎饼。

 

 

 

 

 

可能是从此刻,也可能是从那个即将天黑的傍晚,他慢慢沉陷在这里,他给自己设下陷阱,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他觉得自己是病了,山倒似地来,抽丝般地愈。

 

 

 

 

 

这一年暑假,千玺没回家去,说是要留这打工,王俊凯问他住哪儿,他说住在宿舍里。“热不死你。”“不会吧,我们乡下空调都不开。”王俊凯摇头,“还没到热的时候。真热起来,你就等着中暑吧。”

 

 

 

 

 

七月下旬,果然热得不行,风里有火,扇在脸上似有灼烧感,千玺半夜热醒,头发里像藏着蒸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第二天还要去店里调奶茶,心不在焉,王俊凯站在他面前都没发现,只问你好,要点什么。“热吗?”他声调总比平常人冷些,千玺抬头看他,用力点头,一边示意着他走远点说话。

 

 

 

 

 

“为啥这么热,城里都这样吗?”他被晒黑不少,王俊凯倒是还煞白,有点病态。“小易,你不如来我家住,我家没人。”千玺拿围裙擦脑门上的汗,看王俊凯也一头汗,特意跑去给他抽纸擦。“不好,不能打扰你。”“不算,家里就我一个,没事做。”千玺还犹豫间,他先站起来,“就这样说定了。”

 

 

 

 

 

千玺刚下班,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等在门口,王俊凯指挥人把他的铺盖尽数搬走。千玺自己抱着包,对司机笑得腼腆。车里空调打得人鸡皮疙瘩顿起,他有些紧张,不知道到王俊凯家里说什么好。

 

 

 

 

 

王俊凯妈妈倒是在家,千玺憨笑着说阿姨好,王太太拍拍他的肩,似鼓励地说句欢迎你来呀。她还不知道千玺名字,望向自己儿子,王俊凯简单说了句易烊千玺,我同学。“小易啊,你好啊。”这一点上,母子两如出一辙。千玺抱着包拘谨坐在沙发上,盯着大理石的地板发呆。他家的老房子都是水泥浇出的地,他看着白色淡黑纹理的石块,觉得很美。

 

 

 

 

 

“那我走了,你好好招待人家。我看你今天倒是挺高兴的,因为小易来了吗?”千玺听见这话转头看他,并没觉得他面上和以往不同,王俊凯注意到,不满地皱着眉头搪塞他妈出去,“不是说要去搓麻将。”

 

 

 

 

 

王太太走后,两人不知怎么尴尬起来,还是千玺先开口,“阿姨,这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手气好就玩久点。”王俊凯看他挺局促,“我们家的钱全是靠我妈一手麻将打下来的。”千玺惊讶,“阿姨手气这么好吗?”“骗你的,你还真信,”王俊凯拿着千玺的包上楼,“只要是赌,就会有输赢。”

 

 

 

 

 

他自己何尝不是,徘徊犹豫间,不敢下注。

 

 

 

 

 

千玺在王家住到暑假结束,期间没见过一次王俊凯的那位秘书长爸爸,他不问,王俊凯也不说。八月中的一天,千玺提溜个九斤重的西瓜,两个人切了一半,把一半留在冰箱里,剩的拿到房里吃。王俊凯一向把空调打得很低,西瓜吃到嘴里都是温的,不甜只是水分多。

 

 

 

 

 

“我们那的西瓜都很甜。”千玺捧着一瓤瓜,说起家里事。“你家种西瓜吗?”王俊凯也捧着一瓤,细嚼慢咽地吃,“不种,我们家在海边,离海可近。晚上风吹都不热的。你见过海吗?”王俊凯压根没出过市里,“电视上见过。”

 

 

 

 

 

“海很宽阔,边上还有礁石。”千玺吃着西瓜,讲得起劲,王俊凯就听着,不多时吃掉大半西瓜。千玺临睡前还和他讲,让他去看看海,人一定要站在海边一次。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睡过去,王俊凯坐在床头柜上和他讲话,居高临下地凝视他,他按着夜灯的开关,千玺的后脑勺就笼在微弱的灯光里。

 

 

 

 

 

他剃了个板寸,说是嫌天气太热,王俊凯摸过,毛茸茸得扎手,在灯光的映射里变成浅棕,带着一点点金。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还有谁能这样靠近他,看过他的后脑勺,除了他王俊凯,没有人了。

 

 

 

 

 

他觉得自己病得更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莫名欢欣。

 

 

 

 

 

他惯常喊他小易,只在夜深人静时,无声练习千玺,千玺,千玺。舌头抵在下齿,从他口中发出低低气音。不过是件寻常事,他却无论如何改不了口。

 

 

 

 

 

也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烦心一夜。

 

 

 

 

 

千玺大概不会知道,这个给他塞钱,喊他小易,让他照顾的男孩子,有多隐忍克制。在临近高三下最后一个期末考试的时候,他才了解。梧桐叶落了一地,风卷起枯叶磨在地上,发出一阵沙沙。王俊凯站在他面前,将一个人打得鼻血横流,他从不动手,今次为了一句话,用尽力气打出这一拳。

 

 

 

 

 

不过有人说千玺,骂得难听些,说他是王家这位小爷身边一条哈巴狗。千玺自己还没怎么着,王俊凯就窜到他面前,打了那个人一拳,他后来稍稍冷静,只是恨着说,“谁敢再说他一句。”王家表兄虽然毕业,但余威仍在,他们点头跑走。

 

 

 

 

 

千玺看他还是冷着一张脸,故意扮狗逗他,王俊凯更不开心。“好啦,好啦。他们随便怎么说,咱们心知肚明就行。”千玺掰开他握地死紧的拳头,“没有人会为狗出这大的气,只有为朋友。”他替王俊凯揉揉手背,低头浅笑,“我们是朋友吧。”

 

 

 

 

 

王俊凯看他的手,看他略长长的头发,看他笑起来浮现的涡,千玺偶一抬头,撞进他眼波里。他的眼睛像一潭池水,平时毫无波澜,却不为人知的深不见底,他嘴里还在喃喃说朋友。王俊凯回答他,“是啊,我们是朋友。”

 

 

 

 

 

他开始厌恶自己,朋友,怎么甘心,但却连反握他手的勇气都无。

 

 

 

 

 

午睡时,千玺将脸侧在王俊凯这一边睡,王俊凯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地窥视他。总是如此,那么靠近,却又相隔千里,他不敢叫他的名字,不敢伸手触摸,宛如两颗恒星,无论再如何努力,也不过原地转圈。

 

 

 

 

 

他偶尔觉得自己像个战士,死守着心间这份秘密,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前行。咬牙切齿般要咽下孤独的酸楚,和不断滋长的感情。

 

 

 

 

 

这一年的寒假,千玺没留下,他回去过年。王俊凯送他到车站,又见到小满。女孩子没多大变化,脸藏在厚厚围巾下,说话不甚清晰,她趁千玺买票的时候走过来。“又见面了。”王俊凯不是很想搭理她,只嗯了一声。

 

 

 

 

 

小满笑笑,她扯扯围巾,“你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不过我和千玺走得近些。”王俊凯瞥她一眼,她倒是自顾前方,“你们是不一样的人,你也明白他家拮据,能考到这来不容易。”王俊凯听出一些她话里的意思,讶异于女孩可怖而准确的第六感。

 

 

 

 

 

“你走错一步,不过再走就是,他身处的境地,走错一步可能再也爬不起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买票回家的人声,小满清脆的声音,王俊凯觉得无一处不被击碎,深处的恐惧被人这样血淋淋挖出来,捧在他面前。

 

 

 

 

 

“不论你怎么打算,还是等到毕业以后吧。你可能觉得我说得不对,你们能在一起,”她终于看向王俊凯,“当然有可能,但这么紧张的时候,难免对他有影响。”小满仔细观察王俊凯的神情,没看出什么慌张或生气,只觉得他摇摇欲坠。

 

 

 

 

 

“没事吧。”她只是好心劝说,从没想过要他怎么样,王俊凯摆摆手。千玺买完票走过来,“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脸这么白。”千玺看他嘴唇都有点紫,想是别冻着,急忙给他搓手呵气。

 

 

 

 

 

“说你呢,说想去你家。”王俊凯被扶着坐在椅子上,“去我家,我给你写地址。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别老站在风口。”他捏着千玺给他的地址,目送他们上车,千玺透过窗看他,他站在风里,围巾一端的流苏都被吹起,他这么瘦这么白,很快就要被淹没在送行的人群里,他要渐渐从自己眼里消失。

 

 

 

 

 

王俊凯被人潮挤到后面,他本想转身回去,只听见千玺的声音。

 

 

 

 

 

“王俊凯,明年见。”

 

 

 

 

 

像一只飞快笔直的箭,穿过厚重的衣物,扎在他心头。

 

 

 

 

 

他回去做了一个梦,梦见千玺站在摇摇欲坠的顶楼,为了和他打招呼,而不慎落下,他大呼千玺,没人应答。不知道是谁在他耳边低语,放弃吧,放弃吧,放弃了,你就痊愈了。

 

 

 

 

 

他醒来,仍然挣扎在这个冬天。

 

 

 

 

 

他每个礼拜三都去补课,日子反复地过,车外街上人来人往,脸上都是回去过年的喜悦。他这才发现这个礼拜三是二十九号,大年夜前一天。“我爸回来吗?”他问司机,司机摇头,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望着窗外。

 

 

 

 

 

手机响了,他接起一个陌生固话,那边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王俊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什么时候来我家,提前和我讲,我带你去看海。”“你,你也新年好。”“嘿嘿,祝你来年高考顺利。”“有别的祝福吗?”“你想要什么啊?”

 

 

 

 

 

他握着手机很久没说话,千玺还在那头喂喂,听得清吗。

 

 

 

 

 

千玺,他发出短促的音节,千玺也应了一声。千玺,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司机惊讶地看着他从车上蹦下,叫了辆出租,去汽车站。他手里攥着一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照着回忆坐上大巴。他从没有出过市里,更遑论一个人,他不知道下车怎么走,也不知道见到他要说些什么,他只是凭着一腔孤勇想见他。

 

 

 

 

 

下了车,他又问人,又看路牌,最后好不容易拦到出租,站在一扇贴着倒福的门前。他敲门,会看见心心念念的人,他要和他说,我病了,病得严重,喘不过气。千玺扶着他,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怎么病了,什么病。

 

 

 

 

 

海原来就离千玺家几百米处远,王俊凯走在人造沙滩里,一高一低,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冬天的海边是很冷的,海风凛凛,芦苇枯去。海潮由着自然引力,不知疲倦地拍在礁石上,他倒在沙里,感觉颗粒慢慢地嵌进皮肤,不知名的白色飞鸟,从海上卷起,落在遥远处。

 

 

 

 

 

人一辈子一定要站在海边一次,看看无尽无垠的波涛。

 

 

 

 

 

他太明白,这不是病,是一场无法言说却又波光粼粼的爱。

 

 

 

 

 

这一年间的南柯梦,他的初恋,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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