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鲨

静安买房 指日可待🔥

与一个万姓写手交好 且关系甚笃

最终冲刺

“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王俊凯念及此,觉得已将这话融会贯通到极致。他躲在房间里读书,不一会觉得渴,出去倒水喝。客厅里男男女女坐在一块,搂抱亲吻,喧嚣吵嚷。他们大约不是文明里的人,欲望如此露骨,毫无遮掩,眼神如同猎食动物,止不住的欲望外流。 

 

 

 

 

 

只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他坐在沙发的中间,基本没有人靠近他,但这不是排斥,他很明白这是另一种人的本性,对权利的无限尊敬与崇拜。他倒完水就转身回屋,没有留下多余声响。千玺听着门关上的声音笑了,有个女孩大胆靠近他,他状似多情地在她腰侧流连,心中感叹女人腰肢纤细柔软,不禁想起那个连眼神都不屑的男孩,他套在麻袋一般的校服里,低头抬首间后脖上两节脊骨,在皮肉下游动, 

 

 

 

红日西沉,一片霞光打进屋里。王俊凯拿起他那部老旧手机,已经是六点半,他开门出去,那群男女都散了,只剩千玺躺在沙发上,他闭着眼,王俊凯却不能判断他是否睡着。他还是按惯例去买盒饭,一例两荤一素,一例只打一份番茄炒蛋。他回去把千玺那份放在桌上,端着自己的番茄炒蛋回房间吃。 

 

 

 

等他出来扔饭盒的时候,千玺还是一动不动,他走过去,此时已无日光,千玺隐在黑色中。他长久无声地看他,眼光如刀刃,将他从下巴颏割开,刀被他的身体一点点吞没,炙热的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他身体里是一只吃人的怪兽,巨大而恐怖。 

 

 

 

千玺猛得睁眼,王俊凯就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他们相视许久,他开口,“饭买回来了。”说完转身,回房将门锁上。不久后,他妈妈会回来,千玺爸爸也会回来,也许都醉醺醺,也许有一个清醒。 

 

 

 

他躺在床上,逼迫自己入睡,他明天还要上学,能睡一刻也好。这一夜,他是幸运儿,美梦成真。没有人大吵大嚷,没有人呼天喊地,他没有被打,谁也没来打扰他。 

 

 

 

他仍旧像一团空气,尽可能无声地洗漱完,拿着两张毛票去买一个包子,尽可能地多吃中饭,好让晚上不是很饿。放学照旧买两例盒饭,最便宜的番茄炒蛋。他还未开门就可以听见里面人声,刚进去就有一对男女在玄关接吻,他们荤素不忌,只求逍遥。 

 

 

 

王俊凯根本不在乎,弯腰换鞋,将鞋子绕过那女孩小腿放下。他把千玺的盒饭放在桌上,不顾嘈杂的音乐,说了声,“饭买回来了。”“知道了。”千玺答应他,倒是王俊凯顿了顿,他以为千玺不会听见。他感到一阵颤栗,这个人在时刻密切地关注他。 

 

 

 

今晚的他没有那么走运,被千玺爸爸从床上一路拖到客厅里,背上挨了他好几脚。但已经算好,他已摸透其中规律,喝醉的人并不十分清醒,他微微挪动闪避,可以躲过几脚。直到他尽兴回房睡觉,王俊凯才跌跌撞撞爬起来,喝杯水,顺了顺气,才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依然,他明天还要上学,能睡一刻也好。

 

 

 

还是照旧买饭,回家千玺却不在。他绕过那群男女,其间坐着一个很急促不安的少女,她一丛马尾扎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装饰,王俊凯已经很少能在这里的沙发上看见这样的普通的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高中女生。但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径直回屋。饭吃到一半,屋外动静大起来,他以为又是他们起哄游戏,也不去多想,吃完就出去扔饭盒。

 

 

 

 

 

 

 

那女孩跪倒在他面前,眼里脸颊都是泪,捉住他空着的一只手,她说她想回家。王俊凯思忖几秒,周围的人竟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他们终于学会小声讲话,开始窃窃私语。他甩开女孩的手,便有人过来把她拉起来,她尖叫,妄图这样逃脱。

 

 

 

 

 

 

 

王俊凯站在垃圾桶前,把盒子扔进去,那里面充斥着烟灰纸团,剩余的食物残渣,十分肮脏教人作呕。这样表面的脏,若看不清,还要跳进来,就是愚蠢。身后女孩子开始啜泣,当她不再呐喊,是已经开始陷入绝望,任由别人或命运摆布。

 

 

 

 

 

 

 

王俊凯走出去,从那堆人里拉出她,刚刚在拖她的男生立马站起来,握住女孩另一条手臂。他看起来高大结实,小臂肌肉凸出,俯视着王俊凯。在座的人,甚至王俊凯都明白,他们与千玺和他与千玺的关系总是不一样的,没有人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人的病,掠夺性与野心。

 

 

 

 

 

 

 

他们试探王俊凯,每一双眼睛布满着与平时不同的欲望,想借此敲打千玺。王俊凯拿出他那部老旧手机,“放开,否则我打110。”大概谁也没想到他这样的举措,反应过来,哄堂大笑,他还是举着手机,按完数字。

 

 

 

 

 

 

 

忽然变成以命相搏的场景,屏息凝神看谁先倒下,倒在软弱与胆怯下。

 

 

 

 

 

 

 

一阵穿堂风,千玺开门进来,他看着这样的局面,将烟塞回口袋。他直视王俊凯,有点不乐意,“王俊凯,放下。”顺手将那男生的手拽开,他也将鲁迅的话运用自如,不回头看任何人一眼,只是看他,他说第二遍,“我叫你放下。”

 

 

 

 

 

 

 

他已渐渐有了怒气,王俊凯仍旧僵在原地,千玺夺过他的手机,往地上狠狠一砸,后盖碎开,电池板弹到厨房门口。女孩躲到他身后,王俊凯后悔帮她,他连自己都救不出,何苦去拉别人的手,他看千玺,大家都狼狈不堪地活着就好了。

 

 

 

 

 

 

 

“让她走吧。”“凭什么。”千玺站在他面前,冰冷地问他。他没有回答,不知道答案,千玺又说,“你求我。”那种感觉渐渐盘旋上升,被人操控的不寒而栗,千玺或许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慢慢将他也拖下深渊。

 

 

 

他的衣角被轻轻扯住,女孩泪眼朦胧地说算了,他的世界好像一块悬崖上的石块,滚来滚去,摇摇欲坠。他终于开口,“求你了,让人走吧。”千玺微笑,“你先看着我,在说。”于是他的冷漠撞进自己的眼波,散开铸铁时将融的火花,“求你了。”

 

 

 

千玺垂眼,叹一口气,朝那女孩去了,“记得,别轻易相信别人,也别轻易把自己托付给你不清楚的人。有人愿意救你,是你的运气。”他推开门,“出去吧。”那女孩抱着包边点头边跑,千玺于是又把眼光转到王俊凯身上。

 

 

 

他如往常刚回家一样,拾起破烂手机,不再看千玺一眼,只说,“饭买回来了。”“知道了。”今天实在倒霉,下午发生那些事,晚上还要与一对痴男怨女纠缠,玻璃酒瓶在地上摔开,无色的酒液溅到白墙上,这样洁净的颜色实在肮脏。他夹在母亲与她非法同居的男人之间,遍体鳞伤。

 

 

 

而他活下去的动力,就在他对面的房间里,那人也许正戴着耳机听歌看书,又或是早就沉沉睡去,只有他明白在这风平浪静,至上权利的华丽下,不过是个早已陷入泥潭,一动不动的腐烂灵魂,他那所谓高傲的操纵别人的姿态,只是他躲避的作为。

 

 

 

隔天,那群人没有如约而至,只有千玺坐在沙发上抽烟,他很少有这样迟钝的时候,连王俊凯开门都没有听见。“饭买回来了。”他愣了一下,才转过头,“知道了。”千玺看他走路不是很灵活,喊他过来,“王俊凯,给你点药涂吧。”他手上一支软膏,王俊凯没有接过,他拎着盒饭,直直走回房间。

 

 

 

千玺起身拉住他,今天阴雨,早上下了一阵小雨,天一直没亮,眼下渐渐有复燃之势,泥腥味浮在空中,让他生厌。他握住王俊凯一只手,把药放在他手心里,他又返还给他。“王俊凯!”千玺命令他,他只是把药放在桌上。

 

 

 

“别不知好歹。”千玺声音低下来,但这不代表他不生气,反而是极怒,“你妈不会管你,她出来卖的,这种人最是无情。”雨倾盆而下,窗外檐上水滴如帘,王俊凯静静看着,“关你什么事呢,是啊,她是暗娼,我是暗娼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世人眼光,他们就是最不入流最低下的人,游走在一线之间。“你也不过如此,比我好到哪里去。”他鄙视千玺,从心里蔑视他,他不要跟着他一起堕落,沉没在这没有尽头的残酷未来。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不确定的将要发生,是已经决定好的即将到来,你此刻的选择,就是为了某刻的眼下。命运无情,因果前定。

 

 

 

千玺是一潭死水,百年不会改变。而他要奔走,无人可以阻拦。

 

 

 

这是一种从恶中生出的快乐,缤纷的黑色,他也可以将千玺的情绪捏在手中,将他揉圆搓扁。“我与你不一样,我不在乎现在的身份,这些不过是附属别人的前缀词,很快会被替代。”他甚至毫不畏惧地笑了,在千玺面前,吐出一切残忍的可将他切割的句子,“我不会被任何事和人影响,不会像你一样后退,不会停止。”

 

 

 

他看向一块小小的照片,挂在时钟下面,那是一个婉约女子,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千玺知道王俊凯在看什么,知道王俊凯在指代什么,他那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家的母亲,是他半生心头阴翳。

 

 

 

他太低估王俊凯了,或是没有看清他,真正无情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他心里酝酿的所有恨意,变成源头的动力,他在阴暗处积蓄无穷能量,只等待一朝生长。他的手想要扼住王俊凯那细长脖颈,他手触到他颈边跳动的脉搏,一下一下,他低头去看他,王俊凯眼里惯常的冷漠与恐惧不再,那是一片云,名为憧憬的云。

 

 

 

他们对峙,为了不知名的东西,谁是清醒,谁是沉沦。

 

 

 

忽然门响,他握着王俊凯颈的手绕到他脑后,一把把他带进自己的房间,塞进衣橱。他爸爸回来,难得敲开千玺的门,他不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并不是顾及所谓的护犊之情,而是不能制服这个已经成人的男孩,他偶尔心底会畏惧千玺的眼光,他是不折不扣的人渣,欺软怕硬。

 

 

 

“那小子人呢?”他问。千玺笑笑,“谁知道,大概翅膀硬了,可以到处飞了。”他爸啐了一口走开,他母亲的照片便露出来,微笑着看着前方。他想起王俊凯的话,他到底是被什么抛弃,被父亲,被母亲,还是被生活,被饱受打击后的放弃自我。

 

 

 

他走回房间,王俊凯就坐在衣橱里,把玩着散在地上还未开封的罐装啤酒。就好像本来在想的事情被打断,他们把刚刚的争吵抛在脑后。千玺问他,“你要喝吗,不是,你会喝吗?”王俊凯摇头,但他还是拉开一瓶,白色的泡沫流出,泛在嘴中的微苦。

 

 

 

“你想要做什么?”千玺也打开一罐喝起来,坐在他对面,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或是不习惯酒的味道,他微微蹙起眉头,“想做一个医生,外科医生,读书去考医学院。你呢?”“我想做一个好人。”他学刘德华在无间道里的表演,他没有剧中角色跌宕起伏的经历,但他是一样的无可奈何,他说他想做一个好人。

 

 

 

到底什么样的人是好人,无人开口,一片静默。

 

 

 

千玺看他可能是醉了,靠在衣橱的侧板上,拽着千玺的一件衣服袖子,慢腾腾打了个结,他笑了,十分天真,“我会努力的,好好活下去,离开这里。”千玺把他拉起来丢在床上,他还无知觉地笑,也许他潜意识里对千玺不是那么警惕,他说,“钱就快凑够了。毕业了就可以走了。真好。”

 

 

 

千玺仍旧坐着,把他手里摇摇晃晃的罐子拿出来,他哭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真好,真好。”他从没有哭过,不论是被打到多痛,被别人嘲笑或辱骂,他从没有这样流泪。

 

 

 

千玺还记得见他的第一面,他走在他母亲旁边,瘦巴巴的一个,小心翼翼环顾四周,最后看了一眼千玺,他们极少的眼神交汇,他眼光炽热,看千玺在看自己,极快地偏过头去,变回那个懦弱可欺的王俊凯。

 

 

 

只有千玺知道,他不一样,他不会倒下,于是在意他,想要占有操控他,想将他的脊背压折,想让他与自己一样,变得空洞无魂。但他哭着笑着说真好,才真正撼动了千玺,让他惶惶不知所以然。

 

 

 

他看着这张脸,不敢轻易去碰,他有这样的热烈一颗心,好像永远不会被摔碎。他忽然不想去一点点腐蚀他,想去追逐,想去靠近,即使会被烫得千疮百孔。

 

 

 

一早起来,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啤酒罐堆在一起。窗帘紧合,光透进来一片昏黄,他还未大醒,看着天花板,不知今昔是何年。

 

 

 

千玺仍旧笙歌不歇,王俊凯仍旧唯唯诺诺,但人心难测,变化永不会在表面先显出来。不过是千玺有时会让他在房间里躲开,他有时会接过千玺给的药膏,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变得不确定起来。

 

 

 

那是一个傍晚,千玺不在,他爸爸喝得半醉,嘴里不停嚷着说王俊凯母子花他的钱,把他的底子都套光,说着打起王俊凯来,酒精麻痹大脑,他怒气冲冲,第一次用上皮带,那金属制的扣子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王俊凯怕要死在他手上躲避不及,那皮带扣只往他脑袋上砸,王俊凯察觉到他是喝了酒冲昏脑子,记恨他们母子,才起了杀心。

 

 

 

他连滚带爬得想找什么暂时挡一挡,碎裂的声响,千玺站在他眼前,他手里还剩半截酒瓶,父亲已经晕倒在地。他松手,那瓶子完全碎开,怔愣半晌,他蹲下去看他父亲伤势,倒没有出血,只是人昏过去。

 

 

 

他抓起王俊凯,“快点,把你的东西,还有你妈的都收起来。”王俊凯只顾点头,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他们的东西。他拖着箱子,千玺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跑。

 

 

 

直走到底下,王俊凯停住,“我不能走。”千玺皱眉拉过他,“说什么废话,你们不是从我爸身上攒了不少钱吗?”“不是,是你怎么办?他醒过来怎么办?”千玺平静下来,“我会打120的,日子还是一样地过,不是吗?”

 

 

 

晚霞已尽,再看不见太阳。“不是说要去读医学院,不是要做医生。难道要和我爸同归于尽?走啊,跑啊。”千玺推着他走,他慢慢跑了几步,又转回来,“谢谢你。”千玺似是微笑,“王俊凯,向前跑,不要回头,不要犹豫,永远冲刺。”

 

 

 

王俊凯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又要下雨,他深拥他,这一股莫名其妙的依恋,他明明厌恶这里的一切,包括千玺,真奇怪,他甚至想为他哭一场。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在夜晚的开始里奔跑,加速,以最快速度,摆脱所谓痛苦与绝望,摆脱他以为的泥潭与深渊,他持续冲刺,但并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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